陈芳难产去世那天,沈浩天在产房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欧阳睿渊抱着啼哭的婴儿,脸上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当时,沈浩天脑海中闪过一句话,算计得到的东西终归不会长久。
想起这些年欧阳睿渊对所有女性都产生了疏离感,说的严重些是避所有女人如蛇蝎,真的是为欧阳睿渊不值。
这些年,无论是首长千金的青睐,还是文工团女兵的追求,这个男人永远冷着一张脸,拒绝任何人给他安排的相亲。
想到军区曾经传颂着欧阳对亡妻的深情,沈浩天呵呵笑了一声,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每次去烈士陵园,欧阳睿渊永远只站在战友的墓碑前,从不曾往陈芳的墓地方向多看一眼。
沈浩天这个当年亲眼见证了他们婚姻波折的故人,都曾以为欧阳睿睿渊后半生真的打算就这样孤独终老,将自己永远封闭在那段错误的过去之中。
“你小子……”
沈浩天抹了把脸,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命运终究是公平的,那个被寒冰包裹了10多年的男人,终于等来了能融化他的人。
这一切就像是命运对他长久以来坚持与等待的最好回馈。
害得他这个自诩为”千年老光棍”的人,内心竟也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冲动,渴望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共享天伦之乐的温馨生活。
冉以沫一直仰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欧阳睿渊这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此刻眼眶泛红,心中也跟着酸涩了起来。
想起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铁汉柔情,大抵就是这样了。
沈浩天伸出宽大的手掌在欧阳睿渊坚实的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真挚地说:“欧阳,你小子莫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乐傻了吧?一下子儿女双全,人生赢家啊!”
欧阳睿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眶中即将滑落的泪水。
这些年来的隐忍与无数次心中的猜测,如今终于有了答案,让他内心的喜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欧阳睿渊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子鉴定报告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阳光透过窗棂,在纸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此刻在他眼中却化作了世间最动人的乐章。
“阿雪,我……”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目光对上冉南雪泛红的眼眶时,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不曾退缩的铁血军人,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忐忑不安。
她轻咬着下唇,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欧阳睿渊的眼神中既有激动也有忐忑,仿佛一个等待判决的孩童,渴望得到冉南雪的宽恕与接纳。
当年他因为任务紧急,解了身上的情药后只能匆匆离开,只是没有想到,一别再见就是物是人非。
临走前明明在床头留下了字条......为何她从未看到?这个疑问折磨了他一整夜。
冉南雪是今早才知道这份鉴定结果的,刚才在门口看到欧阳睿渊的时候,她内心早就翻涌起了波澜。
她从未想过,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宝贝,他们的生父竟然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欧阳睿渊。
她的目光掠过欧阳睿渊紧绷的侧脸,又看向身边的两个孩子,所有情绪瞬间交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真是应了那句心有千千结,理不清,剪更乱。
冉南雪抬眸,与欧阳睿渊那充满期盼的眼睛四目相对,那一刻,过去与现在仿佛在这一刻交汇。
“关于认亲的事……。”
冉南雪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别的情绪:“你自己同孩子们商量吧,我不发表任何意见。毕竟,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与选择。”
“孩子们虽然年纪尚小,但他们比同龄人更加早熟,有着自己的判断力。承不承认那份血缘关系,那是你与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其中。”
冉南雪这番话一出,不仅让欧阳睿渊感到十分吃惊,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沈浩天也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在大多数家庭中,遇到如此重大的事情,往往都是由长辈来拿主意,小辈们只需遵从长辈的安排便是。
现在,冉南雪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她竟然将选择决定权交给孩子们自己。
一想到冉家曾经那深厚的底蕴和与众不同的家风,欧阳睿渊很快就释然了,他明白冉南雪这样做是尊重孩子们,而不是把大人的意愿强加到孩子身上。
沈浩天却觉得有些无语,他实在想不明白冉南雪这究竟是在意孩子的感受和选择呢,还是觉得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根本无所谓,可以任由孩子们自己去决定。
这样的处理方式,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过于超前和大胆了。
说完这话,冉南雪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浩天:“沈大哥,时间不早了,想必你是特意请假过来的,不如就留在家里吃午饭吧。你们聊着,我去准备午饭。”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似乎是在刻意逃避即将到来的一切。
冉南雪说完,便匆匆走向厨房。
背影显得有些慌乱,在屋内几人看来,冉南雪这样做就是在逃避自己内心的那份不确定与恐惧,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一旁的冉以沫,目睹了妈妈脸上那不易察觉的脆弱,觉得妈妈此刻一定很需要人陪在身边。
轻轻拍了拍冉逸尘的肩膀,说道:“哥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毫无保留地跟随你的脚步。”
“只要是能让妈妈开心、安心的事情,无论你的决定有多么艰难或是与众不同,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给予你百分之百的支持。加油哦,哥哥,我永远看好你,相信你的判断。”
冉以沫对着沈浩天还有欧阳睿渊,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礼貌而亲切地说:“干爸,欧阳叔叔,你们喝着茶水,稍作休息。我去厨房帮妈妈准备午饭,至于我妈妈刚才说的事情,想必哥哥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欧阳睿渊想要叫住冉以沫,他真的很想听到小姑娘娇娇软软叫他一声”爸爸”。
却知道这一切急不得,也强求不来。
他虽然是双胞胎的生父,长久以来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知,更未曾履行过一天作为父亲的职责。
现在知道了孩子是他亲生的,不管孩子们认不认他,他自会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整个对话过程中,冉逸尘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欧阳睿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复杂情绪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