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珠并不是蠢人。她只是性格骄纵直爽了一些。
沈栀意这样一说，她慢慢品出一点不对劲来。
“那男人有问题？”
这话一出，万宝珠脸色就已经变了。她从小在江源长大，祖父将她保护得很好，万家在江源更是比县令还管用的存在。
可以说万宝珠在江源是最尊贵的小姐，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在她身上过。
她在江源的日子万事顺遂，所以很多时候，美丽的脑袋也只用负责美丽就好。
只有去了京都，她才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刚才见到男人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只觉得是男人小气，舍不得几根草药。
在阿媛拿出来的时候，她还悄悄骂男人鼠目寸光。
沈栀意道：“阿媛他们生活拮据，可是孩子教得很好。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力更生。”
“今日那些人抱怨我时，阿媛还是对我心怀感恩。并且我为她写招牌时，那些字她都认得。”
“不是应该都认得吗？”
万宝珠开口问。
“我的宝珠呀！普通百姓生活拮据都不一定会送姑娘上学堂，更何况是她为了凑药钱，几文几文凑的人家。温饱生活都成问题，哪里有钱送去学堂？”
“那很可能就是爹娘教授。”
“男人不是因为目光短浅舍不得草药，而是见到你我是权贵人家的姑娘，才想要极力避开我们。”
“他同阿媛的对话里，可是猜想，他一定被权贵狠狠伤害过。才会这样厌恶。”
“最重要的一点，我怀疑，他来自安阳。”
沈栀意解释完，万宝珠直接愣住了。
“你怎么发现的？”
“你刚才不是没听出来青坨坨是什么吗？青坨坨是我们安阳的独有叫法。你们这里应该叫的青团。”
“另外，你们江源主打甜口青团，我们安阳主食，咸口青团。”
万宝珠听她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
“他是安阳人，在安阳经历了权贵迫害，现在又在江源定居。不得不让我怀疑他的身份。”
万宝珠眼睛都瞪大了，“我找了那么多邱明都是错的，不会他是邱明吧？不会这么巧吧？”
沈栀意没有回答。
翌日
沈栀意如约来了四方街，远远就瞧见了阿媛，以及她爹。男人今日带了顶草帽，将脸遮了大半，耸肩缩脖地站在阿媛旁边护着。
沈栀意上前将父女俩请到了旁边的茶室，进了雅间。
沈栀意很给面子，拿到青坨坨就直接拿了一个尝尝了，并十分真诚地夸奖。
沈栀意知道，一两银子对阿媛是她能接受的一个恩惠上限。她做青坨坨当感谢，自己吃了，她心里才能更好受些。
“阿媛好厉害，这青坨坨实在好吃。跟我家乡的味道一模一样。”
男人脸色突变，明显地流露出慌张之色。
沈栀意看在眼里，并不说话。
阿媛十分欢喜，“真的吗？是我娘做的，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知音了。”
沈栀意笑笑，“你娘亲真厉害，她江源人居然能做出我家乡这么地道的味道。”
这话是试探，可是阿媛不懂。
她正要开口否认，就被男人一把冲过来，捂住了嘴。
沈栀意眼中带笑看向男人，“大哥，你这是干嘛？吓着孩子了。”
“对了，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阿媛又要回答，直接被她爹从凳子上抓起来，扯着就要往外走。
沈栀意一把拉住阿媛的另一只手，“大哥，不过问个姓氏，你这般慌张做什么？”
男人惊恐回头，烧毁的脸慢慢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沈栀意看着他越变越恐怖的脸，觉得他好像披着黑色皮毛的老鼠，与他对视的瞬间，只觉得很不舒服。
她忍着不适，紧紧拉住阿媛的手不放。
男人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双眼睛要喷火一般。即便没有说一个字，沈栀意也感受到了他汹汹燃烧的怒火。
有些事情已经变得明朗，沈栀意直接开门见山。
“这位大哥，你可认得邱明？或者说，你就是邱明？”
男人喉间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不成调，十分难听。他突然放手，沈栀意和阿媛失去了平衡，撞在一起，倒在地上。
同时，男人抓起桌上的茶盏，敲碎，拿起一块碎片，冲过去，扣住沈栀意，瓷片抵在她白皙的脖颈之间。
守在外头的侍卫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这番情景，没一人敢上前。
“爹，你快放开大姐姐，她是好人，别伤害她。”
阿媛看着冲进来的好几个侍卫，心里害怕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爹会突然暴走。
她只知道，如果仙女姐姐出事了，她和她爹也活不成了。他们都死了，那娘也定然活不久。
男人啊呜乱叫着，他想要沈栀意放他女儿离开。
可是沈栀意就像听不懂一样，只是乖巧地被他挟持，不挣扎，也不求饶，扔他怎么叫，她都不开口。
男人将瓷片抵近一分，继续嗷呜乱叫。
沈栀意怎么会不明白？
“邱明，我是林雪的女儿。我不会害你，找你，不过是想问你一点事情。”
身后男人一僵，瓷片刚刚碰到脖子上的肌肤，就停了下来。
沈栀意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迟疑。
“你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要害你？你将事情告诉我，我来帮你申冤。”
男人僵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动作，好似真的开始在思考沈栀意说的话。
可是几息之间，男人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暴怒起来。瓷片压紧一分，雪白肌肤顷刻被划破，滚出血珠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闪进房间，男人分神去看的瞬间，那黑影已经闪到两人面前，一记手刀，砍在男人手臂。
男人吃痛，松开沈栀意。
谢砚辰长臂一揽，将沈栀意护到自己身后。
男人猛地将瓷片划出，谢砚辰担心伤到沈栀意，一手护着她，抬起另一手挡住瓷片。谢砚辰手背被划破。
谢砚辰一脚踢在男人的膝盖，再一个扭臂，将人制服。
几个侍卫连忙过来将人压住，要扭送到衙门，沈栀意让先关起来。阿媛红着眼睛求她高抬贵手。
沈栀意说道：“阿媛，我本就不会伤害你爹，不过，我想请你娘来，帮我解答一些问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