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座，你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
办公室里，眼见来报告的荣山表情有几分怪异，正感吃惊的于孝侯，稍稍反应一下，一张脸顿时升起了几分黑色。
“怎么会？”
荣山果断摇头否认。
不过，他真觉得沈从安被暗杀这事儿，于孝侯嫌疑很大。
虽然昨晚的紧急会议，最后是自己和了稀泥，没让事情发展到撕破脸皮。
不过请示张逸卿这个解决办法，终究是有点折损于孝侯这位代总司令的颜面。
人一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不管不顾拧着干。
最重要的是，虽然现在东北军内部，对于孝侯来说处处掣肘。
但司令部稽查处这个搞情报的部门，按张逸卿的安排，如今却是直接对他于孝侯负责。
本意就是帮助他监视这些将官们。
而像沈从安这样的高级军官身边，肯定有稽查处的暗探。
再加上沈从安被暗杀，又是因为座驾被人安放了炸弹。
这种手笔，最有可能就是出自身边的人。
所以无论怎么看，于孝侯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这个回答虽然果断，但多少有些敷衍。
于孝侯瞪眼片刻，最后怒极反笑：“随你们怎么想吧。”
也不等荣山再解释，他就又道：“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我看还是直接请示少帅的好。”
说罢，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抓抓紧，时间还来得及。”
撂下这话，抬脚走人。
倒是干脆地厉害。
受够了，谁他妈爱干谁干！
眨眼，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荣山一人。
看着那张熟悉的办公桌，荣山顿觉一阵头疼。
终于还是崩了……
向张逸卿做了详细汇报，比起于孝侯忽然撂挑子的事情，沈从安的死，反倒显得无足轻重。
少帅的复电，言辞也是相当激烈。
一通责骂，又提团结。
最后的安排，就是让荣山带着人，作出必要的姿态挽留于孝侯。
人是召集来了。
但事情一讲，万树常立刻阴阳怪气的开了口：“不随他的意就直接撂挑子，小孩子闹脾气吗？”
李松石蹙眉看向他：“万司令，这时候不好讲这话吧？”
万树常翻了个白眼：“那要怎么说，还请李副座教我。”
“你……”
“不要吵了！”
也闹心的荣山拍了桌子，李松石万树常都是气鼓鼓的缩了回去。
他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万树常脸上，语气又放缓了下来：“时局艰难，分歧继续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
“真走到那一步，对谁都没好处。”
“为了大局，有什么不满也都要压在心底。”
“这是少帅的意思，同样也是我的想法。”
万树常吸了口气，虽然一张脸依旧难看，却没有出言反驳。
见众人也都不说话，荣山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去请于总司令，稍后不管于总司令是什么决定，都要支持！”
转眼二十分钟。
杯子里的茶都喝干了，也不见荣山回来。
一直强忍着不满的万树常，愈发的上火起来。
他抬眼看向李松石：“李副参座，要不劳烦你去请示一下？”
“如果代总司令不愿意来，我万某人，也可以第一个到他办公室负荆请罪嘛。”
“这不声不响的让大家候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他话音一落，旁边就有人应和道：“就是。”
“大家都有公务，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吧？”
眼见一帮人都点头，李松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起身走出会议室。
上楼，径直去了办公室。
门开着，他一探头，就见办公室里只有荣山一个人。
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背着手团团转圈。
原本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李松石眼睛一眯，有精光闪过。
“参座，于总司令呢？”
他进门开口，停下脚步的荣山转过身来，脸色难看：“于孝侯出门了！”
李松石露出了一脸惊讶的样子：“什么时候？”
“我们在会议室的时候，就差一步！”
“去哪儿了，派人去找了吗？”
“当然派了。”
“至于去哪儿还不知道，轻车简从，就带了一个班的警卫，还是从后门走的！”
说到这里，荣山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李松石也露出了一脸凝重的表情，他略作思索，忽然压低声音道：“参座，会不会是去见陈永泰？”
“……你知道他来了？”
“呵呵，参座，你可别说陈永泰没和你见面。”
一句话，让荣山顿时老脸一红。
确实见过。
都这个时候了，谁又能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而且不止是陈永泰。
江宁的代表，还有秘密进入北平的吕云台，他都见过！
不需要答应什么，愿意见面，本就是一种态度。
“形势不好，谁也不能免俗。”
李松石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又问道：“现在可怎么办？”
“万树常他们已经等烦了，要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人找回来，这事儿可不好收场啊。”
一听这话，荣山更觉头大。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再等一刻钟，要是还找不到人，也只能找个借口，先把人打发走了。”
“也只能这样。”
李松石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去会议室安抚。”
出门，李松石一路下了楼。
只是并没有去会议室，而是快步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房门，他的眼睛里冒出几分狠厉，最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接花园胡同李公馆！”
……
袭杀来的毫无征兆。
车子转过一道路口，刚刚看到不远处的司令部大楼，枪声就响了起来。
厚重的防弹玻璃上，伴随着砰砰两声响，顿时多出了两个白点。
被唬了一跳的于孝侯，下意识的扑倒在了座位上。
只这眨眼的功夫，就听得枪声越发密集起来。
伴随着的还有几声爆炸。
“快，回司令部！”
坐在副驾上的参谋副官吼了一嗓子。
话音一落，伴随着又一声爆炸响动，防弹轿车猛地一颤。
额头已经的冷汗密布的于孝侯，这时瞠目欲裂。
听着张逸卿留下的这辆防弹车发出的嘶吼声，他扯起嗓子喊道：“去火车站！”
火车站现在虽然恢复了正常运作，但还有第三集团军留下的一个营。
而现在，没人敢对第三集团军的部队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