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方知砚有些懵逼。
他顺着王芳手指的地方看去,登时愣了一下。
一瓶利多卡因,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小车上,根本没使用。
“不是?我不是让你来给病人麻醉吗?”
方知砚忍不住问道。
一般这种小伤口缝合的麻醉,并不需要麻醉医生来,都是经过训练的护士来做。
所以方知砚就把任务直接交给王芳了。
但很显然,王芳没有做。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方知砚,“是啊,我这不是准备来做吗?”
“你怎么都已经开始给病人缝合了?我刚才看着,没敢说啊。”
“啊?”
方知砚有些懵逼地看着王芳。
王芳同样一脸懵逼地看着方知砚。
两人大眼瞪小眼,表情异常的诡异。
良久之后,方知砚才是干笑了一声,“我说怎么大哥我缝一针他抖一下,原来没打麻药啊。”
“你。”
王芳无言。
病人现在已经走了,而且也没说什么,似乎,也不算是医疗事故啊。
方知砚打了个哈哈,他多少有些尴尬。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是自己想要给病人道歉,也没机会了。
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出抢救室。
此刻,抢救室外的病人已经被曹冲接手。
方知砚瞅了一圈儿四周,没有多余的病人。
而且此刻早就过了自己的下班时间点,因此他匆匆往神经内科而去。
老师汪长明上午来了,再之后方知砚因为研讨会的原因就没有来得及询问情况。
现在汪长明暂时住在医院。
方知砚得到消息之后,便找到了病房的位置。
房间内,只有师娘裴敏在旁边陪同着。
“小方啊,你来了。”
看到方知砚,裴敏连忙起身。
“师娘,情况怎么样?”
方知砚来的路上,已经跟神经内科费常进行了一个简单的通话。
汪长明存在语言障碍和执行功能下降的情况。
而且还有精神行为症状,但目前的日常活动能力还算是正常的。
只是进食方面,似乎隐约存在着问题。
幸运的是,他的身体没有其他既往病史,而且家族之中也没有痴呆病史。
费常对他进行了一个全身检查还有认知评估检查,最后确认汪长明处于中度阿尔茨海默症状态。
根据他的情况,目前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譬如使用5mg\/d的多奈哌齐进行治疗,同时配合一天两次的4mg加兰他敏。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进行非药物治疗。
比如认知训练,行为管理等等一系列的办法。
说实话,阿尔茨海默症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治疗方法。
即便是方知砚自己,也无能为力。
目前只能采取缓解的方式,让汪长明能够好好地生活着。
“今天费医生开了药,我们吃着呢,同时也得做好一些生活训练。”
裴敏开口道。
病床上,汪长明笑呵呵地看着方知砚。
“小方啊,你来了,坐,来,吃不吃香蕉?你给他拿一根。”
汪长明冲着裴敏示意道。
此时此刻的汪长明,一脸慈祥和蔼的笑容,看上去根本不像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病人。
方知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老师记得我?”
“你这孩子,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汪长明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我最满意的学生之一啊。”
说着,汪长明从旁边掏出了一张报纸。
“这是我今天看到的报纸,这上面是你吧?”
“它说你做了整个江安市都没有人能够做到的手术,还说,你连国际上的顶尖学者都吸引过来了?”
汪长明气色红润,整个人极其的开心。
仿佛学生的荣誉,就是他的荣誉一样。
见老师情况不错,方知砚心中也松了口气。
“汪老师,那是我,我运气好,所以才能够上报纸。”
“哈哈哈,好,好啊!”
汪长明又是点了点头。
“就要这样,才好,老师才高兴啊!”
说着,汪长明低着头又开始看报纸,也不再理睬方知砚的话。
裴敏见状,拉着方知砚走到了门口。
“今天费医生说了,阿尔茨海默症没办法治愈,只能调理。”
“以前啊,就我们一家人在,所以你老师的病情有些重。”
“这几天,你,齐康,还有张远先后都来了,你老师的脑子明显清楚了不少。”
“所以我也知道,这跟心情,天气,都有很大的关系。”
“他其实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又能活多长时间?”
“我也想明白了,接下来,就是我照顾他,就这样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听着裴敏的话,方知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没事的,知砚,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些时候啊,这就是人的命。”
裴敏又笑呵呵地安慰着方知砚。
“他能变成现在这样,我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痴呆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想着天天去资助别人上学。”
“不然的话,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裴敏心情是复杂的。
要是没痴呆,汪长明肯定还盯着他的那些学生们看。
有多少钱就捐多少钱,不求回报。
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现在痴呆了,他反而忘记了这些。
虽然浑浑噩噩的,可每天生活的没有压力,也挺好的。
方知砚闻言,轻轻点头。
“师娘,你只要让师傅配合治疗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说着,方知砚从兜里又掏了两千块钱出来。
“这钱。”
话没说完呢,裴敏就连忙拦住,板着脸开口道,“小方,你要是再给钱,我就带着你老师直接出院了!”
“你家生活也就这样,况且现在治疗要不了多少钱。”
“汪玥她也工作着,你不用担心,明白吗?”
“这钱你收回去。”
裴敏强硬地把钱塞回方知砚的口袋。
这让方知砚极其的无奈,只得收回来。
再进去看了一眼汪长明,见汪长明似乎并没有跟自己聊天的想法,方知砚便提出了告辞。
楼下缴费处已经下班了,方知砚准备明天把这两千块钱先替老师预存,其他的回头再说。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电话是东海省第二医科大学副校长丁尘打过来的。
方知砚心头一动,迅速接通了电话。
“丁校长,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忙不忙啊?学生正琢磨着能不能请您赏个面子,跟我吃顿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