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东北部靠近渤海的一处县城。
若是从地图上看去,这县城便是阿巴泰为接应尼堪准备的接应点。
此刻县城内外站立了不少人马。
只是城头上全是惶恐的步卒,城外反倒是密密麻麻的骑兵。
若是只看如此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城里的是明军,城外的是清军。
但看着两边旗帜,居然恰恰相反。
县城外的大地上。
整整五千重甲骑兵正在一千多锐骑的带领下进行着练习。
尼堪丢掉了六千人,清军几乎人人带马,算上战损、跑掉和带走的,秦山缴获后居然直接一口气得到了足足五千骑兵!
此刻大地上满是轰鸣的马蹄,这些刚刚转换为骑兵的京营步卒,正在用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提升着骑术和弓术。
六千战马踩踏大地,传来震耳的轰鸣,身后不远处立着一片营帐,那些被解救的百姓,绝大多数都自愿转换成了辅兵。
“什么?你说什么?”
在马蹄轰鸣中,马吉翔看着传令兵皱眉大声回问。
而传令兵则是看着口型,好不容易才明白马吉翔的意思。
举起军报,传令兵再次大声开口:
“我说!李岩大人军报!说是建奴阿巴泰!领兵南下了!”
尽可能大声,终于听了个大概的马吉翔挥手让传令兵离开,接着拿起军报看了看远处密密麻麻的骑兵,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敢走路过去,怕骑兵没注意把自己踩死,翻身上马,马吉翔向着骑兵外围的一处土垒上过去。
秦山默默打量着脚下五千新骑兵的训练,耳边除了马蹄沉闷轰鸣,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马吉翔驱马过来,也不招呼,直接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秦山。
秦山转头看来,看着马吉翔不开口,只是举着一封军报。
秦山了然,于是看了裴元和李飞一眼,示意两人继续训练骑兵,随后直接向着远处相对安静的大营而去。
身边十几个锐骑亲兵紧随,两人很快来到大营中。
周围满是刚刚转换为辅兵的百姓,他们忙着不断扩建围城营帐,同时准备着骑兵训练所需的肉食。
营地中弥漫着肉香,不过好在尼堪抢了不少大户,秦山在脱离粮道的情况下,一时倒也没有物资的困扰。
随手回应了几个辅兵的行礼,秦山接过军报,马吉翔在一旁开口:
“李岩的来信。”
听着李岩,秦山眉头皱了一下,作为自己眼下当之无愧的首席谋士,李岩的信由不得秦山不重视。
打开快速看了一眼,饶是刚刚得了五千骑兵,秦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将信件递给马吉翔,马吉翔也是快速看了一眼,随后有些诧异:
“这个阿巴泰,居然这么果断?”
军报上是关于阿巴泰的战略动作,此时此刻清军已经开始了大规模调动,李岩来信也是想要询问秦山的意思。
马吉翔放下军报,发现秦山正在向着北直隶的方向眺望。
“这封军报从东昌府发过来用了几日?”
马吉翔想也不想的开口:
“一共用了两日。”
听着两日,秦山直接伸出手向着北直隶方向指去:
“阿巴泰据说已经让人把他们在北直隶劫掠的物资给送出关外。”
“眼下他们全是作战部队,算上李岩得知消息的时间,阿巴泰南下至少也已经四日有余。”
“从蓟州到山东,最多再有三日,阿巴泰就能进抵黄河。”
马吉翔听到这一愣,随后有些担忧的看向远处县城。
“三日,就算我们打下了县城,也来不及回援。”
秦山微微皱眉,没有立即回答马吉翔,而是望着北直隶方向默默思考。
马吉翔不敢打扰,过了半晌后,秦山才终于收回了眼神。
“让李岩立即从东昌府府出发抢渡黄河,最后赶在阿巴泰抵达前,在他的侧翼布置据点。”
“再让辽州府的赵宇、孙化立即从出发,务必要在七日内赶到东昌府。”
秦山开口,几乎是与吴三桂在地图上制定的明军动向一模一样。
只要李岩还在黄河北岸钉着,阿巴泰就不可能渡河!
马吉翔在脑海中快速勾画了一下地图,随后忍不住有些呲牙:
“总制大人,这种调动,咱们很容易就与阿巴泰打成决战了!”
秦山从远处收回目光,猛然用马鞭抽打了一下空气。
清脆声音回响,秦山皱眉开口:
“他要不退,那就打决战!”
...
随着尼堪被秦山围在黄河南岸的山东一侧,北方唯二的两支机动军团,都开始大规模调动。
阿巴泰十分果断的将其在北直隶劫掠到的物资全部送回了关外,只留下五万战兵在北直隶,准备想办法接应尼堪。
而秦山也立即做出回应,将原本用于切断尼堪退路的辽州、东昌两府的军团给调动起来。
此刻两边加一起六七支军团同时调动,以至于整个北方到处都是疯狂打马的传令兵。
其密集程度,甚至已经到了两边传令兵都会不时碰面的状况。
而后伴着两边的血腥厮杀,双方也都不断获取着对方的情报,此时此刻直接横跨两省的巨大战场上,秦山与阿巴泰之间,几乎已经是在打明牌。
而唯一能够决定战略的胜负手,只剩下各自麾下军团,对于命令的执行程度!
如此背景下的黄河北岸。
李岩看着杨承祖、马祥鳞忙着指挥麾下三万五千战兵连着两万辅兵不断抢渡黄河,随后握着秦山送来的命令,眉头深皱的看着远处大地。
极远处的空地上,已经开始出现小规模的清军哨骑,骑兵几乎被秦山全部带走,此刻除了传令兵和少数一些亲兵能够勉强凑出几百匹战马,李岩居然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李大人,天要黑了,黄河汹涌,夜里过河怕有暗流,今天是不是就先到这?”
只带来了三千石柱白杆兵的马祥鳞也被秦山封为了参将,倍感荣幸之余,马祥鳞做起事倒是认真。
李岩闻言却望着远处不断眺望的清军骑兵,缓缓摇了摇头:
“没时间了,阿巴泰大部队就在不远处,明日一早他必然能赶到黄河边。”
说完,李岩直接看向这个秦良玉的亲儿子,脸色格外严肃:
“不管死多少人,今夜必须全部过河!”
斩钉截铁,马祥鳞看着李岩神情也知道事情严重,于是果断的拱手一礼,转身向着黄河走去。
而在已经过河的北岸,所有战兵也加入到辅兵的队伍,开始在北岸靠着黄河不断疯狂掘土。
随后用这些泥土竖起一片由几十座土垒、无数壕沟拒马、和中心土堡组成的防御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