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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凛,转眼红梅在雪地里绽放,京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叶祈安挑了位宗室子弟进宫。

二是那养好伤的沈砚辞,像是卸了链子的狼,将整个京城搅的天翻地覆,他和禁军所到之处,无不闻风丧胆,谈沈色变。

一批又一批的贪官被抄家,昨日还在政事堂共饮明前龙井的同僚,一觉睡醒,就已经当街游行受人唾弃;那烂菜叶、臭鸡蛋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噩梦。

为了头顶这顶官纱帽,他们是被撵的大气不敢出一个,就连办个寿辰宴,都得算着那预算,生怕那头狼嗅着味就来查。

顺带着,客人的送礼也不敢送的多奢侈稀有了…开玩笑,那礼单可是都会报出来的,为了出风头而引火上身可不划算。

他们这种心理反倒为变革开了个好头,沈砚辞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但真正让六部肝胆俱裂的,是紧随其后的《官吏考成法》——从此各衙门的流水账簿都要经都察院朱笔勾验,连翰林院修撰的墨条支用都需录档备查。

这样一来,势必动了那些盘根错节世家大族的利益;若是寻常些的小打小闹,他们也就忍了,毕竟做做清廉的样子尚可,但如此被瓜分利益,自然令他们憋屈的很。

那些世家大族固然有想反抗这场变革,但因着太后倒台,高家对上那群禁军更是无能为力,叶祈安风头更盛,他们有心无力。

思来想去,他们竟把主意打到了江家身上,他们依靠靠山惯了,便下意识的认为江家世家大族,三朝元老,根系盘根错节,自然是同他们一伙的。

而如今江载舟更是天子面前的红人…

那拜见的帖子便一封一封的往江家发,若是寻常,那江老爷子估计还挺高兴,但现在,江载舟魂都快被那皇帝勾去了。

先是整宿整宿的宿在宫中,而后更是直接入宫,鲜少回府了…

他们一边心惊胆战,一边又怀有侥幸,这样至少说明江家没有置于像他们一样的危险境地。

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觉得江载舟会帮着他们来对付天家。

江家人连夜将这些全都推了,还格外注重自家人最近的言行举止,可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寒冬初至,叶祈安便减了早朝的频次,朱红宫墙内一周仅得两回天颜得瞻。

倒也不是叶祈安懈怠偷懒,只是今岁天公作美,黄河不决,江淮丰稔,连带着北疆狼烟都熄得格外早。

如今沈砚辞执监察之职,满朝文武的脊梁骨都挺得笔直——莫说贪墨渎职,就是袍角不小心沾了酒气都小心翼翼。

上行下效,整个朝廷官场肃清不少,百姓的担子轻了,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大殿内的火炉烧的火热,叶祈安倚在紫檀圈椅里,指尖划过朝臣上谏的折子,微打了个哈欠,眼尾留着一抹薄红,竟是有些犯困。

当年那个在大殿前跪得笔直的清隽书生,终究长成了能替他撑起半壁朝局的肱骨。

“困了就去休息会…”江载舟嗓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散了空气中飘浮的檀香。俯身将织金薄毯仔细覆在叶祈安肩头时,修长手指无意间擦过那人微凉的颈侧。

“唔…”折子被抽离掌心时,叶祈安睫毛颤了颤,露出眼尾洇开的胭脂色。

他望着叶祈安蒙着水雾的桃花眼,喉结微动:“让御膳房煨了竹荪鸡汤,现在喝温度正好。”

叶祈安眼波流转,慵懒地掀起眼皮,唇角勾着三分戏谑:“江大人这般眼巴巴守着,倒比御前侍候的宫女还尽忠职守。”

他指尖摩挲,忽而想起半月前那人红着眼眶闯进寝殿的模样。

那日江载舟发间还沾着夜露,青色的竹袍上混着松墨气息,跪在脚踏边,轻声道却一字一句:“臣自愿进宫侍疾。”

“江载舟!”那日叶祈安难得发了火,抓着案上的奏折就砸了过去:“朕不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咳…”

叶祈安指尖发颤,不是因为怒,而是那抹青竹般的身影在烛火下晃得他眼眶生疼:“朕的寝宫,还轮不到内阁太傅前来值守!”

江载舟的掌心覆上叶祈安发颤的指尖,生怕对方气到身子,连忙安抚道:“臣知罪,这是臣自己想的…”

声线却温柔如三春涧水,蜿蜒着漫过叶祈安心头火:“…臣在宫中,才能帮皇上分忧。”

江载舟垂下眼眸,他垂眸望着那截雪色腕子,青玉扳指松松套着,映着烛火竟显出几分伶仃。

“臣求的…”他喉间忽地哽住,余下的话散在浮尘里。

他下颌有些紧绷着,叶祈安也由着他打横抱起自己,床榻近在咫尺,江载舟却突然顿了步子,温热的吐息拂在耳畔:“求的…不过是陛下能多睡会儿。”

他知道叶祈安不会准许他的提议,也知道他会生气,可他偏要提…

他知道叶祈安会怜他,自当光风霁月百年后青史留名,亦不会允许他的成就和功绩被沾染上朦胧暧昧的情愫。

可每当望见叶祈安批朱时泛白的指尖,望见那人倚在榻上咳得胭脂色染上素绫,那些所谓的清名就成了戳在心口的银针。

但那些史书里铁画银钩的功绩算的了什么?

他要的从来不是太史公笔下的一笔褒奖,他恨不得同眼前人绑在一起才好。

江载舟抱着人稳稳落在锦被间,语气中带着些不自知的哄诱:“陛下若肯每日多睡一个时辰,臣便教小殿下写出卫夫子的风骨。”

江载舟的字是写的极好的,锋藏而不露,骨峻而神秀。更妙的是他临摹仿字的功夫,替叶祈安批折子,自然是绰绰有余。

是以无论如何,那道颀长身影便踏着宫漏声转过九曲回廊,御书房便常悬着“君臣议事”的牌子;夜深了,叶祈安便只能让人宿在宫中。

于是在他的督促下,那些补膳也好,苦药也罢…都被盯着咽下去;叶祈安倒真被他养的娇气几分,气色比先前好上不少。

像只慢条斯理又矜贵的猫,只不过叶祈安见他盯自己盯着紧,总少不了调侃几句。

“陛下又怎知,臣不羡那御前宫女?”江载舟轻笑道,突然倾身,扑面而来的龙涎香混着松墨的气息将人堵的说不出话,“能日日在陛下身侧侍奉,便是要臣折寿十年…”

“好好好,我喝我喝。”叶祈安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