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连连感叹:“罢罢罢,我也彻底绝掉这个心思算了。”
“就是可惜静怀那么好的人了,竟然跟我没有这份儿翁婿缘分。”
李父正念叨他呢,就听见小厮进来通禀说:苏先生和公子回来了。
把他喜得直接起身,正要往外走呢,又赶紧止住步子。
伸手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保证自己衣冠整洁,就又施施然地坐了回去。
等两人进来给李父磕头行礼,他确定自己的徒弟和儿子安然无恙,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才算终于放下了。
“你们回来这一路可还顺利?”
二人齐齐点头,“多亏老师派去护卫着我们的人,没有人敢打我俩的主意,回来这一路倒是非常顺利。”
“那就好。邵儿,你去拜见你母亲吧,也好让她放放心,她怕是一直都惦念着你呢。”
李绍点头,“是,我这就去见母亲。”
李父见他身体康健,只是精神疲累一些,还特地嘱咐:“待会儿不必再过来这里,我知道你身子无碍就放心了。”
“你见过你母亲后直接回院里休息休息,下午过来,我要查问你的功课。”
李绍乖巧应着,给他又行完一礼之后就到内院请安去了。
李父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后,转头盯着自己的弟子,“你身子可还受的住?”
苏静怀:“老师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我的身子无碍。”
“那好,我让人置办桌酒席,咱们边吃边说,也算是庆祝你平安归来了。”
虽说是酒席,其实桌子上基本摆满了菜品,酒的话却很少,只有一壶。
还是李纨让人给李父送来的玫瑰酒,他一直舍不得喝,只偶尔才取出些来解馋。
苏静怀给李父倒完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能看出老师是真心喜欢我回来啦,今日竟连这酒都舍得拿出来喝了。”
“哈哈,我们师徒久别重逢,当然得好好庆祝一番才是,用这酒倒也算是相得益彰。既有这份儿喜庆的颜色,又不会太烈伤了身子,正正好合适。”
两人相邀着一饮而尽,才又继续畅聊。
“你们怎么在真觉禅寺逗留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真的六根清净,放弃红尘,转而去当和尚了呢。还想着你要是一心地参禅打坐,戒语持斋去了,我要怎么办才好?”
苏静怀笑着摇头,“老师倒是不必担心这个,我的悟性不好,参不透佛法经义,侍奉不了佛祖的。只有老师不嫌弃我的心性驽钝,愿意教化于我罢了。”
“我和邵弟只是听说真觉禅寺非常灵验,想给您求个护身符罢了。”
说着从怀里取出来了个小包,打开层层叠叠的包裹之后,里面赫然是两枚平安符。
李父被弟子和儿子的孝心感动到了,心里极为温暖和熨帖,连带着心情都变得很好。
就是看到平安符竟有两个,觉得有些诧异:“怎么是两枚?都是我的?”
说着心下一沉,“难道我有两次劫难不成?”
苏静怀赶紧摇头,“只有一枚是老师您的,另一枚也交给您,但不是您的。”
他自己说着也觉得这话绕口,便详细解释了一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当时请平安符的时候,那位大师就给了我两枚。”
“我问为何是两枚,那个大师没有多说,还交代我另一枚自有去处,让我只管交给您就可以。”
李父心里有了些许猜想,又问他:“只有你请平安符?邵儿可请了?”
“邵弟也请了。他见我请到两枚,便也想给家人请几枚。谁知大师就给了一枚,还说寺里的规矩就是每人只能请一枚。”
“他是给谁请的?给他母亲?”
苏静怀点头,“邵弟听说我的给您,便打算把他那份儿给师母。”
李父把两枚平安符拿在手里,只觉得心里一阵热、一阵冷的。
要说没缘分吧,偏求个平安符还有她的一份儿;若说有缘法吧,自己那个女儿还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守寡。
不自觉地叹息一声,“你这样一说,弄得我也想去那个真觉禅寺拜拜了。”
苏静怀笑着朝李父说道:“当时我跟邵弟拿到的东西不一样,心里也跟您一样起了好奇,就打算多住几日观察观察。”
“想要看看那位大师的话到底真不真,以及那座寺庙可是真的灵验。”
“若是真灵验的话,我们俩打算再找那位大师磨一磨,尽量多磨来几枚平安符,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
李父被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那结果呢,可让你们磨到了?”
苏静怀迟疑地点点头,有些害怕自己的老师发火,“虽然多磨来了两枚,但是……”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不妨直说。”
“刚开始那位大师死活不肯给,后来嫌我们烦了,便说可以给我们两枚。但要用您的生辰八字来换,我们当时就拒绝了,实在不敢把您的八字说给外人知晓。”
“尽管我们没说,但那位大师还是将咱们家的情况说了个大概,最后还让我们给您捎句话。”
李父不自觉地捏紧了酒杯,专注地竖着耳朵听着,生怕会错过一词半句的。
苏静怀见老师暂时没有发火的迹象,才算稍稍放心,大着胆子把剩下的话交代出来:“大师说让您别做白日梦。”
本来还期盼着那位大师会带来什么转机呢,谁知竟会听到这种狗屁话,直接把李父气个够呛,抄起酒杯就要摔在地上。
苏静怀赶紧上前抱住他,“老师,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不管您想做什么,弟子竭尽全力也会帮您办到的。”
听了他的承诺,李父总是把心里的怒气克制住了一二,“这话是你说的,不会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只要您别生气就行。”
李父这才整理衣衫重新坐好,“你不是说多得了两枚嘛,也是给我的?你那位大师没交代点儿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