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姝朵坐在座位上,目光时不时飘向教室最后一排。
谢凛正低头写着什么,他额角的伤口结了薄薄一层痂,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这个样子,他昨晚应该有好好吃药了。
“朵朵,你看什么呢?”同桌的女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露出促狭的笑容,“你是不是也觉得谢凛很帅呀?”
姝朵收回目光,冷哼一声:“难看死了,一个丧家犬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谢凛的笔尖停顿了一瞬,又继续书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同桌看姝朵难看的脸色,立马闭上了嘴巴,免得惹恼这姑奶奶。
“就是,谢凛现在连学费都交不起吧?”前桌的男生转过头来谄媚地笑道,“姝姐,连他那个赌鬼老爸都不认他了,也不知道现在能住到哪里。”
“关你什么事?”姝朵不屑地瞥他一眼。
“嘿嘿,我就是随便一问……”男生摸了摸鼻子,识趣地噤声。
这些话,也进入了同班同学的耳里,不知不觉间,教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听说他昨晚去投靠他亲生母亲了?”
“不是吧,根据我的小道消息,谢凛的亲生母亲是妓女,他去那里,该不会是……”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怕什么,难道他还能杀人灭口啊?”
谢凛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他缓缓抬起眼,漆黑的眸子扫过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同学,目光平静得像在看死物。
前桌的男生被他盯得后背一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直腰板,故作轻蔑地嗤笑一声:“看什么看?穷鬼。”
谢凛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睫,继续写题。
他的表情毫无波澜,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可没人注意到,他握笔的指节已经绷得发白,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几乎要穿透纸背。
他的脑海里,清晰地刻下了那几个人的脸。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忘。
谢凛的唇角极轻地扯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
“刺啦——”
姝朵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吵死了!”她拍了下桌子,环视一周,“谁再在教室里叽叽喳喳,别怪我不客气!”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毕竟没有人敢惹怒这位校霸级别的小公举,她的暴躁程度可是出名的。
谢凛抬起眼,看向站在教室前方的姝朵。
少女正叉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他垂下眼睫,不由心想。
——这个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喂,谢凛!”
突然,一本厚重的词典狠狠砸在他的课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姝朵站在他桌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恶劣:“我的书掉你桌上了,捡起来。”
谢凛抬眸,对上她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
她的睫毛卷翘,眼尾微微上挑,像只骄纵的猫,连发怒都带着几分故作凶狠的可爱。
——漂亮归漂亮,可惜,是个恶毒的蠢货。
谢凛收回视线,伸手拿起那本词典,递还给她。
“不是这样。”姝朵扬起下巴,“我要你跪下来,双手捧着还给我。”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场好戏。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谢凛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姝朵。
“怎么?不愿意?”姝朵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谢凛走出教室,没理会姝朵的挑衅。
姝朵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松了口气。
按照原着,姗姗来迟的谢凛为了考试,不得不第一次弯下他的傲骨,而原主却穿着精致的小皮鞋,将他的复习资料一页页撕碎。
现在,谢凛没有迟到,原着里的剧情也不会发生了。
完成这个剧情点,一整天也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下课铃响起,姝朵迅速收拾书包。
她必须赶在谢凛之前到达校门口,确保能\"偶遇\"他。
“朵朵,等等我们!”几个女生追上来,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今天还去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吗?”
姝朵敷衍地应着,目光却锁定在正独自走向校门口的谢凛身上。
他的步伐有些虚浮,脸色也比早晨更加苍白。
“你们先去,我有点事。”她甩开她们的手,快步跟上谢凛。
谢凛走得很慢,像是没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
姝朵咬了咬嘴唇,从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故意踩着重重的步伐超过他,然后“不小心”将伞掉在地上。
“哎呀,我的伞!”她夸张地叫道,却没有弯腰去捡。
谢凛停下脚步,看了看地上的伞,又看了看她。
“捡起来。”姝朵命令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傲慢无礼。
谢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伞,然后径直从旁边走过。
姝朵:“……”
看来她这个人设,让人挺讨厌的,连话都不愿跟她说。
姝朵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眼乌云遍布的天空。
要下雨了,还是先回家再想办法吧……
……
晚上,雨越下越大。
谢凛站在狭小的阳台上,听着屋内传来的调笑声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他的额头滚烫,视线有些模糊,但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定,一页一页地翻着复习资料。
“喂,野种!”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去给我买包烟回来。”
谢凛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看书。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手里挥舞着几张钞票,“聋了?让你去买烟!”
“出去,你很吵!”谢凛头也不抬地说。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暴怒地抓起阳台上的花盆砸过来。
谢凛侧身避开,花盆在栏杆上撞得粉碎,泥土溅在他的校服裤脚上。
“小杂种还挺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一把揪住谢凛的衣领,“你妈没教你怎么做人?”
谢凛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比男人高出半个头,此刻微微低头俯视对方,声音轻得危险:“放手。”
男人被他的眼神震慑,下意识松了手,随即恼羞成怒:“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回屋,很快传来陈舒媛尖锐的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