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洒在盐州城头,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城墙起伏的轮廓。
城头上,一排排火把熊熊燃烧,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
郑天寿,这位梁山老兵出身的千夫长,身披铁甲,腰悬长刀,正带领着亲兵在城墙上巡逻。
士兵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肃穆的气氛。
突然,城门方向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 这声音如同惊雷般划破夜空,打破了城头的平静。
郑天寿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可能有情况发生。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刀,低喝一声:“跟我来!” 随即,他带领着几名亲兵,快步朝着城门奔去。
城门口,几名守城士兵正手持长矛,警惕地注视着城门外一个骑着骆驼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狼狈,骆驼的呼吸也带着些许急促。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守城士兵再次厉声喝问,手中的长矛向前指去,矛尖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是我!浪讹岩名!快开城门!” 骆驼上的身影高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郑天寿赶到城门,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但他并没有立刻下令开城门。
他深知战时的谨慎是多么重要。
“浪讹岩名?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晚? 举起火把,让我看看你的脸!” 郑天寿沉声说道,目光锐利地盯着城门外的人。
浪讹岩名连忙举起手中的火把,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风尘仆仆,满脸倦容,但眼神中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
“郑将军,情况紧急,容我进城再细说。房当部落已经……西夏舒王仁礼他……” 浪讹岩名语气急促,似乎想要一口气说完所有的事情。
郑天寿紧紧地盯着浪讹岩名的脸,火光跳动,映照着他那张写满风霜的脸,一字一顿道:“你……真的是浪讹岩名?”
郑天寿仔细地端详着浪讹岩名,从他焦急的神色和细微的表情变化中,他确认了眼前之人的确是浪讹岩名,于是他向守城士兵点了点头,沉声道:“放下吊篮!”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吱吱呀呀的绞盘声在夜空中回荡,吊篮缓缓下降。
浪讹岩名和一名守卫士兵进入吊篮,被缓缓拉上城头。
“说吧,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晚?发生了什么事?”郑天寿目光如炬,紧盯着浪讹岩名。
浪讹岩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急促地说道:“郑将军,我本来已经顺利潜入西夏舒王仁礼的大营,探听到他们明日一早便会攻城的消息。可谁知,返回的路上,我的骆驼受惊,在沙漠里狂奔了许久,耽搁了不少时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好在,我最终还是控制住了骆驼,及时赶了回来。”
“舒王仁礼带了多少人马?”郑天寿追问道。
“不到两万。”浪讹岩名回答道。
“哼,两万人就想攻下我盐州城?简直痴心妄想!” 郑天寿不屑地冷哼一声。
城墙上的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甚至有人低声议论起来:“我还以为西夏大军倾巢而出了呢,原来才这么点人!” “就是,就这点人,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郑将军,还有一事……”浪讹岩名的声音略显迟疑。
郑天寿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还有何事,快说!”
“房当部落似乎对西夏舒王仁礼不满,他们打算今晚夜袭仁礼大营。”浪讹岩名说道。
此言一出,城墙上顿时鸦雀无声。
刚才还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郑天寿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地盯着浪讹岩名,沉声道:“此话当真?”
浪讹岩名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千真万确!”
郑天寿沉默了片刻,“你应该去见卢将军,把这些情况如实禀报。” 他对着两名士兵说道:“你们两个,带浪讹岩名去见卢将军!” 说完,他抬头望向城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道:“房当部落……夜袭……”
两名士兵带着浪讹岩名穿过层层关卡,前往卢俊义的府衙。
路上,他们被巡逻的士兵盘问了两次。
第一次,巡逻士兵怀疑浪讹岩名是奸细,厉声喝问他的身份和来意。
浪讹岩名耐着性子解释,并出示了郑天寿给的令牌,才得以通行。
第二次,巡逻士兵对浪讹岩名的骆驼起了疑心,怀疑他私自带牲畜入城。
浪讹岩名无奈,只得再次解释,骆驼是用来传递紧急军情的,这才勉强过关。
一路上,风声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浪讹岩名心中焦急,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到卢俊义面前。
终于,他们来到了卢俊义的府衙。
府衙门前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浪讹岩名上前求见,却被守门的亲兵拦住。
“来者何人?有何贵干?”亲兵语气冰冷,手中的长戟闪烁着寒光。
“我是浪讹岩名,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卢将军!”浪讹岩名语气坚定,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亲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紧急军情?哼,我看你像是奸细!来人,拿下!”
“慢着!”浪讹岩名厉声喝道,“我真的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耽误了军机,你们担待得起吗?”
亲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通报一声。
他转身进入府衙,片刻后出来,对浪讹岩名说道:“将军有请,跟我来。”
浪讹岩名跟着亲兵进入府衙,来到卢俊义的书房。
卢俊义正襟危坐,手中拿着一本书卷,见浪讹岩名进来,便放下书卷,示意他坐下。
“何事如此紧急?”卢俊义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浪讹岩名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卢俊义对着门外说道:“燕青,你也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卢俊义的心腹燕青。
他对着卢俊义微微躬身,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浪讹岩名看了看卢俊义,又看了看燕青,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卢将军竟然连燕青都叫来了。
“说吧。”卢俊义再次开口道。
“将军,房当部落……” 浪讹岩名刚开了个头,便被卢俊义打断。
“且慢,”卢俊义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真的是浪讹岩名?”
“将军何出此言?”浪讹岩名一愣,随即拱手道,“小人确是浪讹岩名,奉命前往房当部落,劝其归降。如今房当部落已然归顺我大梁,只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只是他们被西夏舒王仁礼的大军堵在了部落之内,无法脱身。”
卢俊义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似乎在衡量着这番话的真假。
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衬托出此刻的紧张气氛。
“你且详细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卢俊义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浪讹岩名。
浪讹岩名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如何进入房当部落,如何说服头人额哲,以及如何目睹西夏大军围困房当部落,自己又如何冒险潜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
他讲得口干舌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但他丝毫不敢停歇。
“……事情就是这样,小人拼死逃出,就是为了将这个消息尽快禀报将军!”浪讹岩名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虚脱,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卢俊义听完浪讹岩名的叙述,脸上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既已劝降房当部落,为何不早些回来禀报?非要等到西夏大军围困之后,才冒着生命危险潜出?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浪讹岩名闻言,顿时慌了神,他急忙解释道:“将军明鉴,小人原本打算劝降成功后立即返回,可谁知额哲头人盛情款待,非要留小人多住几日。小人推脱不过,只得暂且留下。后来,西夏大军突然来袭,小人也是措手不及……”他越说越急,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对了,将军!额哲头人还说,他们愿意配合咱们,今晚夜袭仁礼的大营!”浪讹岩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补充道。
卢俊义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冷冷地盯着浪讹岩名,缓缓说道:“夜袭?你确定这是房当部落的意思,而不是西夏人的陷阱?”
浪讹岩名被卢俊义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愣在了当场。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这会不会是西夏人的陷阱呢?
他之前只顾着将消息带回来,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沉默不语的燕青突然开口了:“将军,属下以为,此事或许可以利用。”他微微侧身,看向浪讹岩名,目光深邃,“你可知道房当部落夜袭的具体计划?”
卢俊义微微颔首,目光再次看向浪讹岩名,没有说话,但眼神里传递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浪讹岩名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他们打算从东面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