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率领的大军仅用了三日,便从鸣沙急行军至兴庆府。
沿途畅通无阻,甚至不费一兵一卒便轻取了空城灵州。
至此,银川平原这片广袤的土地,已尽数落入大梁的掌控之中。
晁雄征随即调兵遣将,分派兵马驻守各处要地,巩固新得的疆土。
另一边,卢俊义率领的部队却在瀚海中艰难跋涉。
第一天,将士们还兴致勃勃,被眼前这片金色海洋的雄浑壮阔所震撼。
举目四望,无边无际的沙丘连绵起伏,如同凝固的巨浪,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风吹过,沙粒飞舞,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可到了第二天,同样的风景便让人心生厌烦。
放眼望去,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单调的景色令人窒息。
将士们开始咒骂这该死的鬼地方,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沙子上,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更糟糕的是,瀚海中的气候变幻莫测。
白日里烈日当空,热浪滚滚,仿佛要把人烤成肉干。
裸露的皮肤被晒得通红,汗水不停地流淌,又迅速被蒸发,只留下黏腻的盐渍。
夜晚却寒风刺骨,气温骤降,冻得人瑟瑟发抖,仿佛置身冰窖。
将士们不得不裹紧衣物,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
饮水也成了大问题。
携带的水囊早已见底,偶尔找到的水源,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异味,喝下去更是苦涩难忍,让人直犯恶心。
不少士兵出现了脱水症状,嘴唇干裂,喉咙沙哑,每走一步都感到头晕目眩。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一名士兵忍不住抱怨道,声音嘶哑,满脸疲惫。
身旁的同伴也深有同感,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却在空中瞬间被风沙吞噬:“真他娘的邪门,这沙子怎么就走不完呢?”
“他娘的,早知道还不如跟着大军走大路……”
卢俊义骑在马上,望着前方无尽的沙海,眉头紧锁,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燕青,沉声问道:
“还有多远……”
燕青策马靠近卢俊义,拱手道:“禀元帅,末将估算,我军已深入瀚海近两百里,想来距离盐州应是不远了。”
卢俊义望着茫茫沙海,深吸一口气,干燥的空气带着沙砾的粗粝,刮得脸颊生疼。
“但愿如此吧,这瀚海,比我想象中还要难走得多。”
“元帅说的是,”燕青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末将听闻,种师道将军的大军已抵达兴庆府,其行军速度,怕是比我军快出数倍不止。”
卢俊义点点头,“种将军所走的,皆是坦途大道,自然比我军这瀚海行军要快得多。”他眯起眼睛,仿佛要看穿远处的风沙,“不过,我军此行,亦有奇效。待我军奇袭盐州成功,便可切断西夏腹地与河西走廊的联系,与种师道将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彻底断绝西夏残余势力反扑的希望。”
就在这时,远处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先前派去探路的党项族长浪讹岩名。
他满面风尘,兴奋地大喊道:“元帅!燕小乙!前方五里,便是盐州城!”
卢俊义精神一振,眼中精光闪烁,“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天黑之前,拿下盐州城!”
浪讹岩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正是燕青之前交给他的火雷。
“燕小乙,幸不辱命!这是你给我的神物,我已经偷偷安置在盐州城内的粮仓附近,只等时机一到,便可引爆!”
燕青接过火雷,仔细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待我军抵达城外,你便负责引爆火雷,制造混乱,为我军攻城创造机会!”
浪讹岩名重重地磕了个头,“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助元帅旗开得胜!”
夕阳西下,将瀚海染成一片血红,狂风卷起漫天沙尘,如同一条咆哮的巨龙,在天地间肆虐。
卢俊义勒住战马,遥望前方隐约可见的城池轮廓,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他拔出腰间长刀,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
五千铁骑,如同离弦之箭,向着盐州城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小乙,”卢俊义看向燕青,“你可愿为我先行一步?”
卢俊义沉吟片刻,道:“小乙,你此去凶险,万事小心。”
燕青抱拳道:“元帅放心,小乙定不辱使命。”说罢,他从怀中掏出火雷和火折子,郑重地交给浪讹岩名,“族长,此物名唤火雷,威力巨大,足以炸开城门。待我军抵达城下,你便寻机点燃,为我军打开一条通路。”
浪讹岩名双手接过火雷和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目光坚定,语气中充满了自信:“燕小乙放心,我浪讹岩名在此立誓,定会夺下城门,助大军杀入城中!”
燕青拍了拍浪讹岩名的肩膀,鼓励道:“我相信你!”
目送着浪讹岩名一行人消失在夜幕笼罩的沙丘后,燕青翻身上马,对卢俊义说道:“元帅,末将先行一步!”
卢俊义点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去吧,多加小心!”
燕青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茫茫夜色中。
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迷离了他的视线。
但他心中却异常坚定
远处,盐州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城墙上,点点火光闪烁,那是守城士兵手中的火把,在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燕青勒住缰绳,放慢了速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他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以便观察城门的情况,并及时与浪讹岩名取得联系。
“吁——”
他将战马隐藏在一处沙丘的背风处,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向盐州城靠近……
“什么人?”
浪讹岩名到达盐州城门时,已是深夜。
城门紧闭,只有几名守卫在城门两侧巡查。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缓步走向城门。
守门的番兵见到他,立刻戒备起来。
“什么人?”一名番兵手持长矛,眼神警惕地问道。
浪讹岩名微微一笑,从容答道:“我是西溪村的浪讹岩名,奉命前来运送粮食补给,还请通融放行。”
番兵皱眉打量着浪讹岩名及其随行的族人,似乎有些怀疑。
浪讹岩名心知肚明,决定再加一把火:“我们被大漠中的流沙困了数日,好不容易才到达这里。若是再耽搁,粮食恐怕就要变质了,到时候责任可就大了。”
番兵想了想,见浪讹岩名言辞恳切,便放低了戒备,伸手接过浪讹岩名递上的通行证,仔细查验了一下,点头道:“好吧,进去吧。但要快些,不要在城中乱走。”
浪讹岩名感激地点点头,带领族人鱼贯而入。
一进城门,他立刻感受到一股浓厚的戒备气氛。
城墙上,守兵们手持火把,警戒地巡视着四周。
浪讹岩名心中一紧,迅速让族人分散开来,各自找到藏身之处。
“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道。
族人们点头回应,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浪讹岩名深吸一口气,猛然抽出腰间的刀,大喝一声:“动手!”
一瞬间,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守门的将士们猝不及防,纷纷倒地。
城头上,守兵见状,立刻惊慌失措地吹响了号角。
号角声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宁静,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此时,燕青正藏身在一处沙丘的背风处,紧盯着盐州城。
突然,他感受到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心中一动,立刻意识到浪讹岩名已经发动突袭。
他迅速拨转骆驼,向着大军歇脚的地方飞驰而去。
“元帅!元帅!”燕青一边策马狂奔,一边高声呼喊。
卢俊义闻声而出,手中长刀已在握,目光睥睨,厉声道:“小乙,发生了何事?”
燕青翻身下马,气喘吁吁道:“浪讹岩名已经发动突袭,城门已经被打开!大军准备好了吗?”
卢俊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高高举起长刀,厉声喝道:“全军集结!随我杀向盐州!”
五千铁骑迅速集结,整装待发。
燕青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狂风卷起漫天沙尘,战马的蹄声在瀚海中回响,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卢俊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高声下令:“出发!”
大军如潮水般向着盐州城狂奔而去,乌云压顶,狂风怒号,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即将爆发的战斗而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