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怜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入宫封了个小小的美人,庄家就倒了。
她原本是住在华芳殿的,可皇后被打入冷宫没多久,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就来传旨。
说是庄家虽然犯了大错,但皇后与庄美人到底无辜,一起去夕颜宫住着,彼此也好有个伴。
庄怜玉在心里又把死去的庄成拉出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死就死了,还要连累她,她之前还想着一定要坐上贵妃的位置,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的妄念了。
夕颜宫叫起来好听,可那就是冷宫啊!
夕颜,夕颜,只在月夜盛开,象征易逝美好的惋惜。
这也太晦气了!
何况她一点也不想与皇后作伴,她也一点都不觉得孤单啊!
圣命难违,饶是庄怜玉再不甘,也无可奈何,不过半个时辰,她就进了夕颜宫。
也有之前被关进这里的妃子,能被放到这里,自然是很难复宠了,宫人们伺候起来也就不尽心。
冬日里,雪厚厚地堆积在地面上,也无人清扫,屋顶上的琉璃瓦片缺了好几片。
皇后庄言希黑沉着张脸,看着一直住在此处的两个妃子,大概是关得太久了,脑子也不清醒了,疯疯癫癫的在院子里乱跑。
“噢,打雪仗喽!”
“打我打我!”
脸上带着只有孩子才有的纯真笑容,估计也不会觉得日子难熬了。
到底是皇后,那些宫人们也不敢太怠慢,甚至还给上了壶热腾腾的茶,并几样点心。
见庄怜玉进来,皇后心中腾地升起一股邪火,不管不顾的将茶盏啪的丢在她脚边。
“没用的玩意,爬了龙榻,就得想方设法获得陛下宠爱,到时也好将本宫一并救出去,你倒好,才入宫几天,也被陛下给嫌弃了。”
庄怜玉咬了咬腮边软肉,皮笑肉不笑的在一张看起来尚算稳固的椅子上坐下来。
“姐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若不是因为你,妹妹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啊!不过......”
她垂眸,满目温柔地摸了摸小腹。
“姐姐何时能从这里走出去,全看造化了,可妹妹就不一样了,我这肚子里......”
皇后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你.....你竟怀了龙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么不知道?可你才入宫不足一月!”
庄怜玉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挑了挑眉。
“姐姐可莫要乱说话,这要是被有人听见了,别说妹妹我了,就是姐姐也小命难保!”
“可若是姐姐能替我打个掩护,收买个太医,咱们姐妹二人走出这冷宫也只是时间问题,姐姐你说是不是?”
皇后一时间竟无从反驳,思忖良久,才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收买个太医倒不成问题,只是你与本宫说句实话,腹中的孩子有多大了?”
庄怜玉认真想了想,“不过一月,到时只说早产就是了。”
皇后咬牙,却也知庄怜玉腹中这团肉是她们走出冷宫唯一的希望了。
“行,反正如今陛下并未废黜本宫的皇后之位,太医自是得日日来请平安脉的。”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庄怜玉端起茶浅抿一口,笑得不怀好意。
“听闻太子也被禁足了,姐姐可有想到应对之策?”
提起这事,皇后就更气恼,重重拍了拍桌案,茶盏都跟着抖了抖。
“陛下这就是借题发挥,庄家的事与太子何干?放心,本宫在朝堂上还是有些人脉的,那些人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会劝诫陛下的。”
庄怜玉冷笑一声。
“姐姐真是糊涂啊!都说人走茶凉,如今庄家一倒,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了,还会尽心尽力替姐姐和太子做事?姐姐不如好好想想,庄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皇后沉默了。
要说她这十几年,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些人中就有平昭帝和安王。
杀妻弑母之仇,除非她死了,否则很难轻易揭过。
眼眸闪了闪,皇后故作冷静的道。
“本宫乃一国之母,看不惯本宫的人自是不在少数,至于父亲他们行走于生意场上,触犯了他人利益,被报复也是有的。”
庄怜玉把玩着手中粗劣的杯盏,低笑一声。
“姐姐可有想过,我是如何稀里糊涂爬了龙榻?陛下竟也是一无所察,事后也并没有深究,我可不信此事只是巧合。”
庄冷玉现在万分后悔,若是当日她奉父亲之命进宫,给皇后送那什么秘药,也就不会受到牵连。
没准儿现在就和长凌哥哥双宿双飞了。
长凌家虽算不得体面,可到底是富商之家,吃喝用度自是不用发愁的。
要是这一胎是个男孩,她在长凌的地位又能上个台阶,到时还愁掌握不了中馈大权?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听说长凌家已经在给他说亲事了。
庄怜玉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也懒得再与这个脑子不怎么好的姐姐多说。
“妹妹如今是双身子,实在是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至于别的,姐姐还是多动动脑子吧!”
皇后没动,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了,突然到她与庄家都来不及提前做准备。
好在,父亲是个识大体的,他一死,太子豢养私兵的事,陛下就难握到把柄。
也算死得其所了!
否则,太子之位铁定是保不住了,而她这个皇后也就到头了。
能把女人悄无声息塞到皇帝寝殿地,并且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想到这,皇后的瞳孔骤然一缩。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太后在背后策划的?
同一天,同时塞了两个女人,事后,平昭帝只派人暗查了两天,就不了了之了!
皇后努力地思索着连日来发生的种种,越想,脸色越难看,心口处隐隐作疼。
这事发生前,她似乎为难过许知意,后来听贴身嬷嬷打探的消息,说是没了半条命。
当时她还不屑地唏嘘,只觉得许知意也太过娇弱了些,不就是踩个瓷片,在雨里跪了两个时辰,哪至于险些一命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