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在战场上确实要叫将军……钟铠钧笑着应了一声:“末将铠钧,见过子乾将军。”
张子乾笑容灿烂,点了点头,问道:“嗯,跟着老将军怎么样?”
钟铠钧盘腿坐了下来,托着脑袋,笑道:“很好,老将军教了我许多东西。”
张子乾也随之坐了下来,注视着他,认真问道:“那怎么说,还回来吗?”
章寻脸色有些难看,这小子一回来就当着自己面挖墙角?
他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张子乾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你小子,一回来就挖我墙角?不是说好,铠钧以后就是我的兵了?”
张子乾吃痛,捂着后脑说道:“说好的是等我回来,现在我乾字营已经组建,铠钧也该回来了。”
章寻看向钟铠钧,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善问道:“你想去哪?”
钟铠钧顿时感觉到一阵压力山大,看了看老将军,又看了看张子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要不然……我还是跟着张子乾吧?”
张子乾顿时大喜,一把揽住钟铠钧的肩膀:“我就知道!”
章寻老脸一沉,脸上刀疤又开始抖动起来,两个人一人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还在那高兴?不知道时间不多了?还不赶紧推衍战事?”
张子乾撇了撇嘴,目光投向身前的沙盘,不由吃了一惊。
刚刚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沙盘制作的竟是如此精细,尤其是那一座太白雪山的山脉格外清晰分明。
那沙盘被一条高高隆起却山势平缓的雪白山脉分为两半,一半碧绿青色,是茫茫大草原,另一半截然相反,灰白黑色,毫无生机,是极北苦寒之地。
张子乾笑容缓缓收敛,目光停留在沙盘上,再不移开半寸。
章寻也是如此,眉头紧锁,脸上刀疤又开始跳动。
良久之后,章寻问道:“子乾,你觉得可以将那蛮族一举彻底打死吗?”
张子乾沉默不言,瞳孔微缩,目光聚焦在那条雪白山脉上。
太白雪山!
这座高山,山峰高峻,山势平缓,是大玄的北岳,也是蛮族的神山,两方以山脉为界。
此战之关键,也就在这太白雪山之上了,大玄军队不善山野草地作战,尤其是山峰极高的雪山之上,严寒,缺气,大风都是极其不利的因素。
天时地利皆失,也就只胜在人和了。
张子乾沉声说道:“要想一举打死蛮族,这绝不可能。”
章寻点头说道:“没错,但这一战还必须要打,既然打不死,就只能打服他们,打得他们再也不敢跃太白雪山半步,打得他们就老老实实待在草原里面放牧。”
张子乾想了想,问道:“在此驻扎的虎军战力如何?”
钟铠钧回答道:“尚可,但肯定不如狼军精锐,更比不上你的乾字营了。”
“毕竟此地情况你也了解,极其复杂,其中不少都是前朝大平的旧兵,被章寻老将军整编后再收入麾下。”
章寻继续说道:“在此驻扎约有十万人,闲时务农,战时为兵,可以说在此北阳是全民皆兵了。”
“再加上你带来的三万狼军,一共是十三万兵,其中步兵就占了七八成。”
钟铠钧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紧皱:“十三万兵,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现在朝廷的粮草军饷管够,可一旦在雪山行军,粮草的供给就跟不上了。”
张子乾点头问道:“没错,太白雪山之上驻扎了几座营寨军帐了?”
钟铠钧从一旁摸出十六柄极小的军旗,分别插在了太白雪山的西北方。
他指了指插在太白雪山上的军旗,沉声说道:“太白雪山的西北方,是一片大型坡地,坡势势,还是背风坡,风雪也小,适合安营扎寨,目前已扎了十六座了,每座相隔二十里,绵延三百二十里,直至雪山西北峰的半山腰处。”
章寻说道:“蛮族之优胜,在于骑兵精锐,在于气候适应,在于地形熟悉……”
张子乾目光死死盯着那座太白雪山,一字一句说道:“那就只能打过太白雪山去!”
他转而又问道:“蛮族那边……情况怎么样?还在分裂吗?”
章寻摇头,沉声说道:“根据探子的情报,他们早就统一各部落了,选出了新王,姓拓跋,名神轩。”
“蛮族七部落,其余六部落,皆由拓拔神轩统领,将蛮族草原划分为各自牧场,放牧牛羊。”
张子乾又问道:“境界如何?”
钟铠钧回答道:“境界不知,此人极其神秘,也只知其姓名罢了。”
章寻敲了敲桌子,指向蛮族大草原,平静说道:“既然要打服他们,那就下战书吧。”
张子乾好似知道老将军在想什么似的,脸上微微有些笑意,反问道:“下个什么战书?”
章寻随手摸起桌边的一枚黑棋,轻轻压着太白雪山下的草原边缘:“此处有一个部落,名为雪边部,就在太白雪山山脚下,实力最弱,便灭了吧,就当下战书了。”
“牛羊马犬也罢,老弱妇孺也好,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哦,对了,记得拿他们的尸体筑几个京观。”
他的语气平静的有些可怕,就好像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也对,随手灭一个部落,筑几个京观而已,对于他这个吃人守城,随手坑杀十万余人的人屠来说,确实是一件小事。
屠部落,筑京观……钟铠钧听见这六个字,不禁浑身一颤,深吸一口气。
他也早就听过人屠的凶名,不过这次算是真的见到了。
所谓筑京观,就是炫耀战功,聚集敌军尸首,封土而成高冢。
古书有言: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
拿筑京观,来下战书,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张子乾面色微动,却也显得平静,淡淡说道:“明白。”
章寻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就看看你乾字营的锋芒吧。”
他的笑容收敛,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主将张子乾,副将钟铠钧,接军令。”
张子乾与钟铠钧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行军礼:“接令。”
章寻从怀中摸出一块虎符,高高举起:“张子乾,钟铠钧,于七日后,率乾字营,越太白雪山,急行军,突袭雪边部,灭其部落,一个不留,以筑京观,即为战书!”
张子乾与钟铠钧异口同声:“末将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