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蕙心怀着无比愧疚和担忧的心见到了女儿,在陪着女儿直至出院后,她第一时间来到了金古城找还在看管所的邱学军办理离婚手续。
对于这个她曾经视之为浮木的男人,她爱过也怨过,但如今是一眼都不想看,一句话也不想说,男人看似无比真诚的那一句“阿蕙,我对你是真心的。”听在她耳朵里除了让她心中怒火更甚,再也掀不起一丝情感波澜。
这次见面,她从始至终都没回应男人的任何一句话。
她知道干脆了结和这个男人的所有关系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而自己不再沉溺痛苦,重新生活,才是不辜负女儿对自己的爱和信任
拿到离婚证的下一秒,叶蕙心立刻约了律师办理不动产赠予的手续,她不会再回国,这次离开以前她要把自己在国内所有的一切的转到女儿名下。
林珎和妈妈一起来的金古城,妈妈去办理离婚,她则是来了医院看望杜熙茜。
这事她没瞒着罗婷珊,后者十分嫌弃地拒绝了要一起来的建议,原话是:杜芳这是自作自受,我可不想因为看到她太可怜对她产生不必要的同情。
车子停在医院旁边的酒店路面停车场,林珎捧着一束红叶贝拉下了车,驾驶座上的余风下车后立刻跟了上去。
因为绑架事件,纪徐清换了余风来当她的专职司机和保镖,要求是在她外出的时候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知道这个安排的时候,林珎对纪徐清这个专制的做法表达了不满,然而在床上被他用嘴堵得没了声,最后也只能心软妥协,因为男人抱着她用有着明显后怕的语气跟她说不能承受再有同样事情发生。
她妥协以后,顺势替在他嘴里形容犯错的余良求情,结果再一次被纪徐清堵得没了声,能发出的只剩下全不成调的呻吟声。
要不是身上伤没好全,她都怀疑今天早上自己未必能下得了床。
长长的风衣遮住了她不算自然的走路姿势,她有意等了等走在后面的余风,这看起来比余良年纪小的女孩子是第一次陪着她外出,然而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秀气脸庞,看上去比余良还要严肃。
林珎问余风:“余风,我叫你小风可以吗?”
余风:“可以,纪太太。”
林珎:“余良是你的二哥?”
余风:“是的,纪太太。”
林珎笑道:“那余作是你的三哥还是三姐?”
优良作风,这名字取的,好典型的军属家庭。
余风:“是我三哥,纪太太。”
林珎:“也不用每次都说纪太太。”
余风:“好的,纪太太。”
林珎不会想不到这估计又是纪徐清的规定,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依旧保持着笑容,“小风,你能告诉我余良现在怎么样了吗?”
她打过余良的电话,也发过消息,但是电话关机,短信没回,纪徐清那里她问不出来,只能转而从余风这里打听。
余风:“二哥犯了错,纪总让他重新接受教育。”
犯错?犯什么错?那天是她要求他留在山下别跟着。重新接受教育?什么教育?林珎还要问,余风却不肯再说下去,提醒她小心看路。
想到余良一度也是个唯纪徐清吩咐是从的倔性子,林珎便没再试图从余风嘴里套话,首先她自问没这个本事问得出来,其次真要被她强行问出一些话来,搞不好下一个来接班的就是余作。
林珎干脆地住了口,一路无话来到了杜熙茜病房所在的楼层。
一出电梯就看到护士站背后有着水墨条纹的瓷砖上贴着金黄色的“特需病房”四个大字。
在护士站做了登记后,林珎走向了杜熙茜住着的五号病房,刚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说话声传来。
林珎愣了一瞬,随即急步走进了病房。
被纪徐清说过不会醒来的杜熙茜此时正好端端地半坐在床上,和自己的母亲王珍珠说着话。
“茜茜。”林珎走近,“你没事了?”
王珍珠认出林珎,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是小珎吧?漂亮的我都不敢认了。”
林珎微笑着应了一句,“王阿姨好。”
一只掌纹粗糙的手拉过林珎的左手,把人进一步带到病床前,满含期待的语气:“茜茜,你看看这是谁来了?”
素颜的杜熙茜有一种懵懂的纯真,对着林珎温和地笑了笑,接着摇了摇头。
王珍珠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刻着风霜的一张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些,低声念叨了一句:“连你都认不出来...”
林珎内心闪过一丝不详,深深看了眼有着无奈神色的杜熙茜,转而问王珍珠:“王阿姨,茜茜怎么了?”
王珍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女儿做完手术后一直昏迷,她日夜守在女儿身边,唯一离开的一次是去了寺庙祈祷女儿能尽快苏醒,当她把求来的平安符放在女儿枕头底下的第二天,奇迹出现,女儿醒了。
她还来不及高兴,听到醒过来的女儿开口叫她的第一句不是妈妈,而是阿姨,“阿姨,你好,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这对王珍珠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她相依为命的女儿“重生”后生生切断了和她的母女联系。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醒过来的女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诊断说有可能是心因性记忆丧失,这种记忆丧失带有一定的选择性,会忘记那些带给人痛苦的记忆。
从警察口中王珍珠知道女儿遭受了绑架才受的伤,也知道在得救前,女儿是被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虽然医生替女儿做的身体检查显示女儿在这期间没受到性侵,但被关在不见天光的地下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折磨,会有创伤应激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她的女儿还在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受了伤,种种因素累加下,任凭她女儿平日里再坚强,也总有崩不住的时候。
王珍珠心疼地看一眼女儿,对林珎遗憾说道:“茜茜失忆了,她醒过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就红了,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连我这个妈都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