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凭什么他妹能抱他不能?!
第二日早朝后。
何家人带人上门的时候,应归彻正在演武场练武。
何家人备了厚礼上门,应母云氏也不好推脱了去,只略备了薄茶,话里话外都是要送人走的意思。
何母看着云氏一人,眼珠子四处打量了一圈,“云夫人,怎么没有看到彻小将军?”
云氏捻起茶杯,四两拨千斤,“何夫人问的好生奇怪,你今日突然上门拜见,难不成就是为了见我们家阿彻的?”
“倒也不一定要见到彻小将军,这儿女婚事,父母做主,只是就我们两个女眷,怕是有些失了礼数。”何母仿佛没听出云氏口里的刁难,端着笑继续道,“不如今日就请云夫人定个好日子,届时两家长辈定下婚期才是。”
“我倒是不知我们应家和你何家有过什么婚约了。”云氏轻飘飘的打量了一眼站在何母身后的何懿芳,真是越看越不讨喜。“怎么,就因为当初我们阿彻好心救了你何家五娘子一把,没让她从马上摔下来把脸摔坏,何家就要赖上我们阿彻了?”
“也不瞧瞧你什么身份,就敢妄图攀我忠阳王府的亲事?”
云氏扬了扬手,看着何懿芳的眼神更加的冰冷。
“何家五娘子就是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
何母即便是被羞辱成这样也没有露出什么难堪脸色,还是继续开口,“不是我们何家非要赖上彻小将军,只是这两年京中传言都传遍了,说是我们何家五娘子被彻小将军飞身相救,彻小将军还为懿芳退了和陆家的婚事……”
“谣言纷杂,他们不清楚,难不成你不清楚?!要不是我们阿彻救了你们何家的人,陆家二娘子哪里会和我们阿彻退婚?!”
云氏说到此处拍案而起,真是恨不得一把扇在何母脸上。
“是是是,我自是清楚。但彻小将军这婚也退了,我们懿芳这两年相看的人家又都以彻小将军的名义不愿结亲,既然各有各的苦楚,那何不让两个孩子成婚呢?”
何母点头应和,但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两个孩子若是能以救命之恩缔结良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你好大的脸!”云氏指尖险些就要戳在何母的脸上,看着旁边伸手来扶何母的何懿芳更是恨意难消。
“心意相投,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才是善缘!你何家腆着脸把嫁不出去的女儿塞过来,还好意思说这是报恩?!”
“我们忠阳王府一向与人为善,没有追究你们何家害我儿丧失良缘已是仁至义尽,你竟然还想着来坑害我儿?!”
“还有你!还自诩什么名门贵女,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我们阿彻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摔下马背活活的烂脸破头才是!也省得如今竟给我们自己找罪受。”
云氏刚一通噼里啪啦的骂完,就见何母带着何懿芳跪在了自己的跟前。
何懿芳更是眼中含泪,声声凄楚。
“云夫人,造成如今这番局面也并非我所愿,可是……可是我和彻小将军早就已经私定终身了啊……”
“夫人难道连让我见见彻小将军都不行吗?”
她穿的清雅,跪倒在地的姿态柔弱可怜,说的又这般斩钉截铁,云氏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紧接着咬牙反问道,“什么私定终身?阿彻回来不过月余,哪有时间和你私定终身?!”
“云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让我和将军当面对峙,把事情缘由说个明白就是了,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何懿芳反常的态度让云氏扣了扣手心,想到灵灵说了今日陆青黛要过来,她转了转眼珠。
儿啊,不要说娘没给你送机会,娘可是把表忠心的机会送到你跟前去了。
云氏这样想着,她退了退,表情缓和了些,在何懿芳眼中她的态度有所软化,“…你说的也有理,那便一同去寻阿彻吧,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说。”
“若是发现你坑骗本夫人,就不要怪本夫人对你们何家不讲情面了。”
“夫人放心,我定然不敢蒙骗您。”
何懿芳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云氏的眼神怯生生的,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应归彻和应灵灵都在演武场,云氏不知道陆青黛几时会来,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可能会去招惹何懿芳。
应归彻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或许就是那日救了何懿芳。
救人救成仇的也是少见。
云氏带着人往演武场走的时候,正巧听见应管家通报说陆青黛来了。
云氏当即就加快了脚步,等带着人赶到演武场的时候,正巧看见应归彻一柄长刀耍的虎虎生威,手臂上的肌肉勃起,一招一式带着极重的杀伐之气,少年将军神情严肃果决,身上带着凛冽冷意,长刀擦过空气发出刺耳的破风声。
刀锋凌厉,面容冷峻,在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候,挥刀转身,长刀点在半空之中,带动着风往面前人吹去。
‘唰’的一声,兰茵兰芝左右侧挡在了应归彻的刀锋前,作出隔档的动作来。
应归彻急急收刀,惊呼出声,“了了!你怎么突然来了?没伤到你吧?”
他把长刀扔向一边,大步过来探看。
陆青黛站定,面对刀锋眉头都未皱一下,却抬手制止住了应归彻过来的举动,口中还颇有些嫌弃,“不许过来,你练武出了汗,不要靠近我。”
应归彻脚步顿住,而后落寞点头。
要是早知道了了今日会来,就不该练武的,否则现在就能牵了了的手了。
云氏和何家母女站在另一侧大门处,对此场景可以说是各怀心思了。
“了了!”应灵灵停下了动作,叽叽喳喳的跑过来,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儿似的。“你来了!二哥没伤到你吧?”
应归彻眼睁睁的看着同样是练武过后出了汗的应灵灵扑进他心上人的怀抱。
眼睛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几分。
凭什么他妹能抱他不能?!
陆青黛笑着摇头,拿起手帕给应灵灵擦拭汗珠,“有兰茵兰芝在,不会伤到我的,放心。”
应灵灵点头,眼神却落在云氏身后的何家母女上,刚刚跑过来才发现的,如今可不能装作看不见了。
应归彻也顺着目光看过去,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冷了,鼻尖上的疤痕也显得可怖几分。
他预备先安排好了陆青黛,而后再解决此事。
“了了,你和灵灵先去休息,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去找你。”
陆青黛也看过去,看到云氏的时候微微颔首,而后笑着看向应归彻,口中谈论的都是轻松的话题,半分没有误会的意思。“好啊,那我等着阿彻一起用午膳。”
何懿芳的手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掌心,看着这一幕又气又恼。
她在陆青黛眼中是一个都不配被提及的人物吗?
她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忠阳王府门口了,竟然还不能让陆青黛变脸?!
怎么,陆青黛就那么相信应归彻不会背叛她吗?
摸着袖袋里头的东西,何懿芳高声问了出来,“陆二娘子私下和我的未婚夫相会,传出去不怕名声尽毁吗?”
她站出来,看着一身紫色如意纹衣裙的陆青黛,暗暗咬牙。
陆青黛斜睨她一眼,嘴都没张一下。
“什么你的未婚夫?何家娘子慎言!”应归彻大步横挡在陆青黛面前,让何懿芳瞪都瞪不到陆青黛一点。
“我应家与你有何关系?你不请自来是何居心?!”
应归彻沉着脸看她,在没感情的人身上,脑子转的就是快。
云氏默默地移开了点步子,让自己儿子的战火精准无误的对准她们。
何母见他发怒,腿都忍不住颤了颤,但还是僵着笑走上前去,“彻小将军,今日上门,为的是商讨我们两家的婚事啊……”
“什么狗屁婚事?本将军的婚事跟你们何家有什么关系?”
应归彻手一伸,方才帮他拿刀的侍卫就很有眼色的重新把刀扔到他手上。
他调转刀头,‘噌’的一声立在身前,注视着何家母女,看了何懿芳一眼,“京中流言纷杂,忠阳王府不出面解释只是不想又让京中人无端猜疑,看你是女流之辈本将军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别没事找事硬凑上来。”
何懿芳似乎是有些委屈,扑通一声跪在应归彻面前,“将军,我知将军英勇无畏,必然看不上我这样的小户人家出身,但将军与我私定终身一事不假,为何将军不愿承认呢?”
“难不成定要我死在将军跟前,将军才会高兴吗?”
她泪眼婆娑的抬起手,想要去扯应归彻的裤脚。
应归彻立刻蹙眉后退。
“私定终身?你在胡乱攀咬本将军什么?!”
“将军!我们何家虽然比不上忠阳王府金贵,但也绝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将军何苦这般折辱我家女儿?”何母跟着女儿跪下,指着应归彻一阵哭诉。
应归彻看着何家母女,握着长刀的手渐渐变紧。
好半天,他才像是稳定住了脾气,冷笑着开口。
“本将军从不屑什么私定终身,本将军喜欢人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京中人人皆知。你说我同你何家人私定终身,你可有什么凭证?”应归彻难得稳住心神,没有被何家母女牵着鼻子走。
“若是拿不出来,或是随意拿出东西来攀扯本将军,便是诬蔑构陷之罪,你何家也别想好过。”
陆青黛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站在应归彻身后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自己处理这种事情。
应归彻仰仗武学,向来都是在战场上和生死打交道,难得见他这般耐住性子处理京中的琐事,陆青黛觉得还蛮新奇的。
应灵灵看着她嘴角微勾的表情,又看看自己二哥格外有安全感的背影,一时间的想法竟然和刚刚的何懿芳不谋而合起来。
那就是,在场的人谁把她放心上啊?
了了明摆着就没把她当过情敌,当成练脑子的工具陪应归彻练呢!
自家二哥更是没把人当回事,听着完全就是借着她跟了了表忠心呢!
“我这儿有将军留下过夜时的腰带……”
何懿芳缠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根蹀躞带来,款式和做工都跟当初陆青黛给应归彻的一模一样。
就连应归彻都恍惚了一下。
难不成了了给他的蹀躞带还是在哪家铺子随意买的?
旁人都能买到的那种?
但是言执玉的香囊、程宥泽的玉戒指和谢渺然的绯红发带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的啊……了了是不是因为最不喜欢他,所以送给他的东西也不上心?
应归彻的思路歪到了天南地北。
还是云氏轻咳了声,出言将应归彻的思绪给拉回来,“阿彻,这蹀躞带可是你的?”
应归彻下意识回望了陆青黛一眼,见小娘子一身紫色衣裙,从容淡雅,对他不疾不徐的笑,他的心登时就舒了口气。
“怎么可能是本将军的?”
这几日上朝不穿常服,蹀躞带被他好生安放在了匣子里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别人手上?
他挥手让副将张阳去取自己的蹀躞带过来,而后又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剑来。
寒光一闪,让拿着蹀躞带的何懿芳瑟缩了一下。
怎么可能?
这蹀躞带可就是她照着应归彻身上的那条打造的。
前些日子彻小将军时常戴着这蹀躞带穿街而过,她为了今日逼迫之事,特意买通了忠阳王府里头的几个内侍,让他们画下样子来。
怎么可能不是一样的?
“将军前些日子佩戴这蹀躞带,京中人皆知,这分明就是将军之物,为何今日到了我手里,将军就不愿认了?”
何懿芳呜呜的哭出声来,攥着这蹀躞带死紧,吓得应归彻又是后退一步,“你拿个不知道哪来的东西就像诬蔑本将军?本将军的蹀躞带世间唯有一条!内侧还用金线写了本将军的名字,岂是你可以随意攀扯的?”
“本将军瞧你们何家当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将军胡说!我同将军私定终身,是将军亲口说的等稳住陆姐姐就会娶我过门,如今陆姐姐和将军感情稳定,将军难不成就要舍弃我?”何懿芳抬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她往一侧挪了挪,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陆青黛,又扭头看着应归彻哭泣不已,“难不成我一清白娘子会拿自己的名声来诬蔑攀扯将军吗?”
应归彻属实是第一次碰见这般难缠的人,正巧此时张阳飞速拿着装着蹀躞带的匣子过来,应归彻打开将蹀躞带取出,露出自己说的那侧金线绣的名讳,他怒极,“本将军平生倒是头一次遇见你这般不要脸的人!本将军的蹀躞带就在此处,你还有什么好说?!”
“就算将军多备了一条一样的蹀躞带,也不能说明将军和我无关啊……”
应归彻的拳头滋滋作响。
他咽了咽口水,稳住自己的心声,告诫自己不要情绪上头被面前这人牵着跑。
片刻后,他扯出一抹不屑的笑,看着何懿芳的眼里都暗沉无光,差一点就写满了杀机。
“你凭什么说这东西是本将军的?”
“将军之前戴过,京中人不少都知……”
“款式相似罢了,本将军营中有智者光凭肉眼就能绘制出外族的弓弩巧箭,复刻一个蹀躞带也不是什么难事。”
“将军是觉得我居心叵测,妄图用这贴身之物来攀图将军吗?我为何要用自己的名声来……”
应归彻打断她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怎么证明你不会用名声来攀忠阳王府的大门?”
见应归彻跳出了自证陷阱,陆青黛微微扬了扬眉梢,眼里的欣赏之色越发的浓厚。
阿彻性子有时太急,这才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如今终于是懂得稳住情绪,徐徐图之了。
陆青黛安安静静的看他破局,眼中没有任何猜疑,完完全全都是对自己教导成果的欣赏。
何懿芳嘴唇微动了动,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何母试图帮腔,“彻小将军,我们何家娘子向来都是老实本分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诬蔑攀附的事情来?”
应归彻似乎是找到了关键点,冷着脸继续问,“哦?”
“上门拿出腰带就想要定亲的老实本分?”
“这不算诬蔑攀附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