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于家大房和二房为何如此忌讳三房,那自然是因为自嫁进于家,于家大房和二房虽说是早早的有了身孕,但是生的都是闺女,于家的长孙出自哪一房始终悬而未决。
就在这个时候,楼玉娘有了身孕,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无论是大房的人还是二房的人都坐不住了。
于大奶奶和于二奶奶一合计,便琢磨着找张半仙做个局。他们想收买张半仙,让张半仙同于老员外说楼玉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灾星,不论男女都要送去庙里带发修行。
男的要送去和尚庙,女的要送去尼姑庵。
于大奶奶和于二奶奶给的价钱很高,真的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数字,但是张半仙还是拒绝了。
张半仙龇着牙道:“若是我愿意造假,这于家大奶奶和二奶奶都未必能高攀同我说上话。树柏啊,我师父告诉我,既入了此道,宁移白首之心,不坠青云之志。我们虽然是这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群人,但我们说的箴言许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老道活到头了,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失去过,坚持过,也困惑过,但我不曾做过任何一件有伤门楣的事,便是我今日走了,明日在黄泉之上见到我师父,我也敢说一句,虽没有光耀门楣,更没做成什么大事,但我老道……此生无悔。
我守住了我的本心,纵使落魄至此,却也没叫他丢人。”
好一个此生无悔!
陈树柏听了张半仙的这一番话,深深的被震撼了,自从他有了媳妇之后,生活越发安逸平静,难免在读书这一道上懈怠了许多,可是今日听到了张半仙的这一番话,他又被警醒了。
陈树柏深深的同张半仙作了揖,“张道长,受教了。”
张半仙摆摆手,“我可受不起,树柏快给我点菜,都快饿死了。”
“好。”
陈树柏正要起身,却被已经起身得秦蓉拦住了,“树柏哥,这道菜我亲自做,你且替张道长再瞧瞧吧。”
“是,东家。”
秦蓉当然也听到了张半仙的这番话,正是这番话激的她心绪涌动,这才决定要亲自做这道锅塌豆腐。
秦蓉情绪高昂或者低落的时候,都很愿意动手做菜,对于秦蓉来说,做美食不仅仅只是做美食这件事本身。
锅塌豆腐最紧要的是选对食材,秦蓉选的是正儿八经的盐卤老豆腐,秦蓉手起刀落,瞬息之间便把老豆腐切成了一块块的长方块形状。
接着调淀粉,再单独打上一碗蛋液,秦蓉拿筷子夹着豆腐先裹上淀粉,再往蛋液里去滚上一圈。
热锅热油,油热后下豆腐,豆腐在油锅中“滋滋”摇晃,秦蓉的火候掌握得很好,见一面煎得差不多了,便立马翻面,待豆腐的两面都变色至焦黄,再将豆腐沥干油捞出,放在一旁备用。
此时锅中的油还有不少,秦蓉用大勺捞出了一大碗油,只剩下些底油,接着放入葱姜爆香,再丢入红椒调味。
待香味盈满整个后厨,秦蓉麻溜地倒入了酱油、糖、水和一小勺耗油。
待汤汁开始收汁,秦蓉让庄五把灶上的火关小一些,接着一块块摆入煎好的豆腐,待豆腐同汤汁的颜色趋同,再翻面,撒上几滴香油。
秦蓉用筷子把豆腐一块一块夹出,摆好盘后,最后淋上汤汁,再撒上一点小葱,塌锅豆腐出锅!
上菜前,张半仙还拉着陈树柏在那唠呢,待庄成把塌锅豆腐一端上来,张半仙瞬间闭了嘴,他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这的确就是他在鲁南尝尝吃的塌锅豆腐的香味。
张半仙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陈树柏还来不及说一声“小心烫呢”,张半仙便已经把夹起来的豆腐送进了嘴里。
刚出锅的豆腐烫得很,张半仙也觉得烫了嘴,但是他硬是顶着这股子热气,把第一块豆腐吃进了肚子里,舍不得吐,根本舍不得。
这就是他在鲁南吃过的塌锅豆腐的味道,那滋味别提多美了,再加上还带着一点子回忆,此时的塌锅豆腐在张半仙眼里,便是人间最极致的美味。
张半仙又夹起一块豆腐,这一次他吸取了经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正是因为如此,他还能仔细的品味,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大声道了一句,“怎一个好字了得!”
张半仙隔壁桌的客人原本都已经吃完了,准备离开了,这会看着张半仙这吃相,他竟然又给自己看饿了,他跟着张半仙吃豆腐的节奏,不禁抿了抿唇。
“掌柜的,这什么塌锅豆腐还有吗?”
陈树柏笑着道:“今日东家准备了不少,若是客官要点,我这就让小二去报单。”
“什么都别说了,给我来一份!”隔壁桌的客人迫不及待地道。
另一桌客人也道:“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一份!”
陈树柏笑着道:“成,都有份,客官别急。”
秦蓉在后厨刚想摘下腹围去大堂,便瞧见庄成急匆匆的进来报单,“东家,加三份锅塌豆腐!”
秦蓉笑着道:“莫不是瞧着张道长吃得香,这些客人看馋了?”
庄成竖起了大拇指道:“还是东家厉害,这一猜一个准。”
待做完了三份锅塌豆腐出大堂时,客人又多了一些,不过点的都是一些庄好和庄五都已经能做好的菜,秦蓉便没进去了。
这几日,宝蓉轩虽然没有一下子闯出了什么大名堂,但是客人也是一日比一日多了,都是口口相传来的人。
秦蓉正琢磨着上前同张半仙去说上几句话,却见一位打扮素雅,容貌姣好的挽着妇人髻的女子在一个男子的搀扶下来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