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高楼林立的大街拐入朝暮胡同。
就像与喧嚣繁华的世界做了切割,沿街挂着大红灯笼,青砖墙上贴着无数福字,哪怕夜已黑透了,依然处处洋溢浓郁新年的味道。
灯光透过红彤彤的灯笼纸,洒下暖烘烘的光晕,路面都染上了一层喜庆的色泽
这里才是人间烟火。
谢屿司搂着何疏月,目光沉沉,凝着怀里的少女。
何疏月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她紧紧皱着眉心,好一会才道:“他……他和别人相亲……他跟好多人相亲……”
越说越委屈,她的眼尾都慢慢泛红了。
男人循循善诱:“他和别人相亲,你吃醋了?”
何疏月大幅度地一下一下点头,十分认可他的观点:“嗯,是吃醋了!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胸口:“这里难受。”
瓷白的手抓着谢屿司的衣领,用力揪着,她的声音又软又糯:“我和他也是相亲认识的,这说明,他只是顺从家族的安排,年纪到了,需要一个妻子而已,而我并不是他的唯一。”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又嘘了一声:“你可别说出去,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了。”
她眯了眯眼眸,似乎在思考,有些迷离:“其实谢屿司他挺好的,对我很好很好的,但是我还是想要一份独一无二,我是不是很贪心?”
谢屿司竟然一时沉默了,不知道该回什么,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你在他心里不是唯一呢?”
车子适时停在谢园停车场门口,谢屿司眼皮也没抬一下:“开去东苑。”
自从何疏月嫁到谢家,这已经成常态了。
太太的脚不舒服,开到东苑,太太睡着了,开到东苑,太太醉了,自然也要开到东苑的。
园子里的小径补了又修,修了又补,康叔干脆让人备了一仓库鹅卵石,反正一定能用得完的。
司机应了一声“是”,熟门熟路,方向盘打死,直接拐入右边车道。
何疏月被谢屿司那个问题问得有些懵,愣傻地回答:“他没有说过啊。”
谢屿司亲过她,抱过她,告诉过她爱她,可是从来没说过,她是自己一生唯一挚爱。
他没说过,她怎么会知道。
这倒是把谢屿司堵得哑口无言。
只是小姑娘对他防备得很,自己心里不舒服,宁可出去喝闷酒,连他电话也不接,却对一个“外人”掏心置腹,把秘密全都说了出去……
何疏月这次醉酒和上次不同,醉得比较彻底,喝醉酒后像懵懂的小动物,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倾述的对象是谁,时过境迁后又会不会传到谢屿司耳里。
她也根本不清楚她舒服地窝在谁的腿上,谁的怀里,碾着谁的根。
谢屿司深吸一口密闭空间中的氧气,迫使自己冷静,随后轻声道:“宝贝,我们到家了,你的问题,我一会再告诉你答案。”
司机替他拉开车门,男人先伸出一双长腿,而后,抱着少女的宽阔身躯,才从车内缓缓而出。
因温差,寒气刺骨。
何疏月立刻楛紧他的脖子,试图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暖意。
谢屿司配合着弯着身子,让她能更舒服地依偎着,而后快步朝着屋内走去。
刚一踏入卧室之内,暖烘烘的热气便扑面而来,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男人拨开她身上裹着的大衣,随手丢在地上。
他跨过沙发区,迈过隔断,只十多秒便迈入卧室最里侧,把怀中少女小心地放入软床当中。
褪去她的长靴,又解开她外套的扣子,在脱到她里面衬衣时,何疏月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紧紧捂着自己胸口,双眸圆睁,想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却又始终朦胧:“别碰我,我会咬人的!”
谢屿司温和一笑,手里的动作没停:“让你咬。”
何疏月更加疑虑了,这人连被咬都不怕,到底是什么流氓?什么变态?
但顾不上分析,她本能的害怕,让她忽然尖叫了起来:“臭流氓,死变态,你走开!”
除夕和守岁原本看见两位主人回来,都高兴地走过来蹭,哪知何疏月忽然尖叫,吓得守岁后背上的毛都倒立了起来。
男人快速抓起小猫,不顾它们的抗议,直接丢进衣帽间,转身回来。
谢屿司翻身上床,双手撑在她两边,无奈道:“仔细看看,朝朝,我是谁?”
他伸手,虎口掐着她的面颊,动作轻柔似在对待稀世珍宝。
待她目光朝向自己,他再次发问:“我是谁?”
何疏月迷糊地眨了下眼:“唔?”
“我是谁,朝朝。”谢屿司看着她,温磁而性感的声音,缓缓引导她说出答案。
他必须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要让她知道,接她回家,抱着她进屋,照顾她,搂着她睡的人是谁。
而不是什么流氓变态。
何疏月迷迷糊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在压着她,像笼子,逃又逃不掉,很不舒服,还有东西气势汹汹地怼着她。
刚刚还想拼命搏斗的何疏月,这会倒老实了,颇有些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样子。
她一双眸子巴巴地看着面前和自己几乎紧密相贴的男人,乖得要命,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疏月。”谢屿司的口吻忽然严肃起来。
何疏月忽然勾住他的脖子,有些兴奋地说:“你是我老公,daddy老公!”
谢屿司一怔。
她在说什么?
什么daddy……老公?
谢屿司只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一瞬间坍塌了,瞳孔在黑暗中紧紧收缩,面部僵硬紧绷着,气息全乱了。
她继续欢喜地缠紧他的脖子,两只手臂像蛇,唇瓣撞上他的下颌,胡乱地说:“daddy老公……daddy老公……你是来找我的吗?你要接我回家吗?”
这会儿突如其来的撒娇,让他的理智彻底崩盘。
“何疏月,你的……”
谢屿司重重吞咽,不懂她从哪里创造出一些让人丧失理智的称呼,从一口一个谢屿司,再到偶尔出现的老公,到现在的什么daddy老公,这简直在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的呼吸都沉热了,自然,另一处更热。
“daddy老公是谁?”
何疏月眨了眨眼,很乖巧地说:“谢屿司。”
她红润的唇瓣擦出他的名字,下一秒,便被他吞进唇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