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烟气笑了。
“凌东言,你这耍无赖的功夫是跟你儿子学的吧?”
看她笑了,凌东言也跟着笑,“可以这么理解,儿子说了,不许惹妈妈生气,不然他就要拿小拳拳揍我。”
“我这不是怕你跟儿子告状吗?”
“无赖!”聂行烟的筷子在龙趸鲜嫩的鱼肉上戳了几下,发泄不满。
聂行烟当然不会跟凌东言一般见识,夫妻之间床笫之事的情趣而已,本来也没什么,就是她今天还要去酒行,现在京北天气乍暖还寒脖子上系个丝巾还能遮过去。
那要是酷暑夏天呢,像什么样子!
总不能也围着个丝巾吧?
“听说邵临州要开个酒吧?就在你酒行楼上?”
话题转的太快,聂行烟差点没反应过来,刚要回答,结果嘴里那块沾了酱料的鱼肉顺着舌头就滑到了喉咙,又带点辛辣,一呛一噎,她连连咳嗽。
“慢点,着什么急,这一大盘都是你的,又没人跟你抢。”话虽然是不紧不慢地说,可聂行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脑中快速闪过昨天的画面。
难怪,难怪她都哭成那样了,凌东言心硬,要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把她的脖子咬成这样。
他就是故意的!
聂行烟恍然大悟,视线跟男人清透的眸子相撞,他一脸坦然。
她喝了一大口水,眼里都咳出泪了,才稍微好点。
“你怎么知道?”
凌东言努了努嘴,“他发照片到朋友圈了,我在玻璃门上看到了你酒行的Logo。”
这个男人,推理能力也很强大。
本来刚才被他咬的那圈印子让聂行烟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但是现在,情势急剧反转,凌东言随口一问,却让聂行烟有股被抓的感觉。
至于被抓到了什么,她又说不上来,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可是仔细一想更觉得不对了。
这酒行是她自己的,临州哥之前又那么帮她,她划拨一点地方给他做正事,也是合理的吧?
她又没做亏心事,心虚干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神情就放松多了,即便面对凌东言能看穿人心的眸光,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哦,临州哥不想继承家业,但是也不能整天游手好闲,就想着还是要做点事。”
“我酒行那个二楼的仓库大了点,放不了那么多东西,划给他一点开酒行,物尽其用也挺好。”
这件事情她本来昨天回家就想跟凌东言说一声的,也算是个喜事,只是一忙起来就忘了。
今天他先提起来,可能会让人误会,是她故意瞒着不说。
“京北cbd附近有那么多空房子,他的酒吧偏偏要跟你的酒行开在一起?”
聂行烟没有回答,而是摇晃着脑袋,满桌子看。
凌东言被她的动作吸引了,声音还是冷的,“在看什么?”
聂行烟眉眼弯弯,把碗里的半块鱼腹夹起来,放进他嘴里,“我在找醋,好酸呐,你有没有闻到?”
凌东言确实有点吃味。
烟烟都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可挡不住其他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晃悠。
他明明知道,邵临州是君子,之前不会说的事情,之后也不会说。
可他再看聂行烟这娇媚又天真的模样,实在是闹心。
烟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耀眼,更不知道她的美貌有多招人。
想到这里,美味的饭菜都失去了味道,味同嚼蜡。
“就因为这个,你昨天把我折腾成这样?”
她猜对了。
男人不吭声。
“凌东言,你幼不幼稚啊!”
“你就因为临州哥发了一张照片到朋友圈,然后你就脑补,甚至还把我带入进去,所以昨天你才……”
这样事情就说得通了。
“对不起烟烟,是我没控制住,我害怕你会离开我,不要我……”
要不是人在清醒的情况下听他说出这些话,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那些人连情敌都算不上,就能让他这么紧张了?
看她探究的眼神,凌东言一颗心也被看得七上八下。
“凌东言,你病多久了?”
她不是医生,但是她有焦虑症,当年聂向恒跳楼,几乎是一夜之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先爱她之人全都变得面目可憎,甚至还上赶着落井下石。
她几乎都要绝望了。
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可站到了天台又不甘心。
从高楼之上往下看,人如蝼蚁,摔下去面目全非,生前生后事一笔勾销,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人在低谷的时候,什么都是真的,她也不怨那些不伸出援手的人。
捧高踩低都是利益所向,她不能给别人带来好处,人家又凭什么出手相助呢?
所以她咬着牙发狠,只要有命在,不怕重头再来。
幸好她年轻,她肯拼。
幸好老天眷顾,让她遇到了对的人。
可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成功了,靠自己买了黄金地段的商铺,开了酒行,日子看着一天比一天容易。
但是心理疾病随之而来,她变得非常焦虑、敏感、多疑,就连出门都会反复确认煤气、窗户有没有关好。
病情发作的时候,整个胸腔都被挤在一起,连带着呼吸都疼,那时候她没钱去医院,就连躯体化症状这个词都是后来自学才知道的。
一激动右耳就开始发出尖锐的耳鸣声,直到现在都没恢复好。
心理医生也劝她,心理干预治疗也只能治标,至于本,还是要靠自己去调节。
凌东言现在跟她的症状挺像。
他们两个,其实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意料之中,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闪躲。
那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眼神。
凌东言没有说话。
但是她能立刻确定,他生病了。
“烟烟,现在是在说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身体好好的,能有什么病?”凌东言面色不变,仿佛刚才那躲闪的目光只是错觉。
聂行烟看了他握着筷子的手,关节凸起,很明显在克制着什么。
他在撒谎!
“凌东言,我们结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