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水浇下去，肆意飞腾的香灰，那一缕缕香烟也缓缓消散在空中。
李氏从开始的疑惑后面眼神渐渐清明，蓦地，她突然笑了。
用手帕捂着嘴放肆的笑着，谢洛溪放下茶壶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
李氏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盯着香炉看，突然双手举起香炉将它砸在了地上。
郑妈妈听到动静看了进来，沾了水的香灰就那么湿漉漉的粘在地上，李氏看着那团黑乎乎的灰不知是哭还是笑。
***
“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吧，三皇子已经上门了，事情也会有定论了。”
谢洛芊缝完最后一针，剪掉剩下的线，放在手上看了看满意的笑着。
“既然上了门，一切就都好说了。”
“张家的婚期可说了是什么时候了？”
“听外面的消息好像是定在了一个半月后。”
“那看来，我的也近了。”
见谢洛芊突然整个人的情绪沉了下来，曲水不敢再说话。
“走吧，去看看表姐。”
谢洛芊拿着桌上的荷包，率先走了出去。
李秀禾从上次后脚也养的差不多了，只是王氏不放心，一直将她拘在家里。
这几日谢洛芊回来住着，俩姐妹也时常在一块说话。
今日她来的比往日都早些，院里没见着有人，想想这个时候好像是李秀禾午睡的时辰。
正准备先回去，就听到屋里传来李秀禾的笑声。
看了眼四周，好奇的提起裙摆走到拐角的窗户边上听着里面说话。
另一个是王氏的声音，母女俩人正在说话。
“傻丫头，你表妹马上就要进三皇子府了，你有他们撑腰，日后在这京都城里可跟今日是不一样的。”
“可就算这样，阿阳哥哥也已经有妻子了。”
王氏慈爱的摸着她的头，“我的儿如此漂亮，听阿娘的，我们不能紧盯着他一人，这么多的青郎才俊，总有一个会让你喜欢的。”
“可我就是喜欢阿阳哥哥，那些人跟他都没法比。”李秀禾抱着王氏的腰撒娇的说道。
“好好好，阿娘给你想办法，男人这一生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妻子。”
李秀禾高兴的点点头，王氏叹口气说道：“你阿爹不争气，若你有个兄弟，阿娘也不至于让你从小就去奉承讨好谢家那几姐妹，我的乖乖不该跟在她们身后做个小尾巴。”
“阿娘，没事的，您做的那些，替他报仇，阿兄在天有灵，都看到了，会保佑我们的。”
窗外的谢洛芊想起来，以前偷听到府里的下人议论过，王氏在李秀禾以前还有过身孕，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没有保住，七个月的时候落了胎。
报仇？跟谁报？
不知为何，谢洛芊的心里有些打鼓。
“若你阿兄还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娶妻生子了，我们母女俩过的也会比现在畅快。”
“阿娘，您已经做得够多了，看到那女人如今过的这么辛苦，您该高兴才是。”
“李环杀了我的儿子，我便让她家宅不宁，辛苦生下的女儿被我养的看见她如同仇人一般，我这心里真的好生痛快。”
谢洛芊心里的那个线还是崩断了，李环，是她阿娘，她们说的真的是阿娘。
舅妈真的不喜欢她阿娘，从前的种种都是装的吗？
舅妈对阿娘的好心是假的，那她呢？
“可是，她已经不大爱用那个香了，会不会以后她跟芊芊的关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芊芊已经对她憎恨成这样了，不久芊芊也要嫁到三皇子府了，母女俩人一年都难得见上几面，李环的态度好与不好你表妹都不会在意了。”
“芊芊，真的能进三皇子府吗？”
王氏笑着说道：“她的名声已经坏了，除了嫁给三皇子，等着她的便只有死了。”
想着以往对她温柔体贴的舅妈说出这样的话，谢洛芊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提起裙摆跑了出去，回到院里将门锁好，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曲水曲艺面面相觑，曲水上前说道：“姑娘…”
“滚！”
谢洛芊愤怒的声音刚落下，紧随其后的就是杯子砸在门上破碎的声音。
曲水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曲艺上前扶着她，见她还想开口，曲艺说道：“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由她吧，你若再开口，少不得又是一顿打。”
听完曲艺的话，曲水有些惊讶的看着曲艺，她觉得曲艺有些变了，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曲水叹口气，跟曲艺一块退到院里候着。
谢洛芊看着屋里的一切，恨不得将这里一把火烧了。
“假的，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将摆着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墙上的画也被她给撕碎了。
方才绣的那个荷包掉了出来，看着她一针一线绣的准备送给王氏的，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环视了一圈，在地上看到了剪刀，用力将荷包给剪成了两半。
坐在一片狼藉的屋里，流着泪无声的哭泣着。
听到屋里没了动静，曲水上前敲门，试探的叫道：“姑娘？”
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她。
曲水当她还生气，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屋里传来声音。
“给我打盆井水来。”
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有裂纹的菱花镜重新净了面上了妆。
王氏跟李秀禾过来的时候，谢洛芊正坐在院里看书喝茶。
见她们过来，谢洛芊起身给王氏行礼。
李秀禾到屋里看了眼，震惊的问道：“芊芊，你这屋里…是进贼了吗？”
谢洛芊有些脸红的解释道：“舅妈您别生我气，我只是听闻三皇子跟张熙媛婚期的事情，一时没控制住，我…”
“你人没伤着吧？”
见她摇摇头，王氏宠溺的说道：“你人没事就好，张家的事是陛下恩赐的，你得想开点，更何况，男人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都好几日了，家里也没让人来接我，舅妈，他们会给我拒了吗？”
“傻孩子，你不嫁给三皇子，便只有死…，”王氏抿抿唇，笑着说道：“不会的，应该这两日就有人来了。”
王氏的话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下人的声音。
“夫人，谢侯府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