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前辈……”孟停渊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变成血沫的右手，他甚至连转身都不敢。
“慌什么，转过来呗。”白道明一只手接过了惊鳞，拍了拍枪身。
周围那些足以湮灭大乘修士的金色雷液，此刻温顺如露珠般悬停在他靴边三寸。
孟停渊浑身上下此时已经被冷汗浸湿，连完整的反应都没有办法做出。
“我让你转过来，还是说你需要我走到你面前跟你说话？”
“不……不敢……”孟停渊勉强应声答道，慢慢转了过来。
俊逸的面容进入他的视线，眼前的男子不同于往日少年的模样，他的脸上也没有之前跟他们交谈时的嬉皮笑脸。
白道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端详着手上的惊鳞枪，随后将其还给了孟停渊。
他的身体此时也慢慢缩小，重新变回了白发少年。
“来。”
白道明这么说着，对着孟停渊身后的几人也招了招手：“你们也一起来。”
敖兴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早在刚刚鱼肠剑现身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准备直接开溜。
但是为时已晚，不知何时布下的大阵已经将周围的空间全部封锁，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脱。
“走干什么，来啊。”
白道明对着几人说道：“敢联合着天道动我的人，应该也想过我会找回来的吧？”
“呃……白前辈，我想这是一个误会……”
柳沐霖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只是……”
“诶……”白道明摇摇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这青丘山都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既然是误会，孟停渊动我徒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拦一下呢？”
“说话！”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不敢言语。
白道明见几人的样子，瞬间像是泄气了一般叹了口气。
“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了。两条路：你们跟我打一架，能打成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我也不为难你们，但是你们总归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允许你们反抗。”
“或者说我直接废了你们。”
“三秒钟的考虑时间。”
白道明对着鱼肠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苏落带离现场。
“三……”
他的话音甚至才刚刚落下，金色的狂雷便从身后席卷而至。
雷声轰鸣，金色的雷光只在一瞬间便凝缩成小小一团，随着惊鳞的枪尖瞬间刺到白道明的脸旁。
“苍龙殛！”孟停渊咬牙嘶吼，他如今身负天道之力，如何能够不挑战一下眼前这位天下第一修？
他倘若能够完全掌控天道的力量，如何又不能够成为这天下第一修！
雷光引动天空黑云，罚雷在白道明身边瞬间炸开，将脚下的大地尽数化作粉尘。
"；铛——"；
金属颤音响彻寰宇。
他这一击在一瞬间便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甚至燃烧了身上所有的本命精血。
枪锋突刺的轨迹上，雷核外围跃动的电弧改写着因果：百年前孟停渊刺出此枪的虚影、此刻燃烧精血的实相、未来可能衍生的万千杀机，竟在这一瞬坍缩成必中的宿命之击。
只在那一瞬间，似乎连他自己都理解这因果法则的万分之一。
“滴答。”鲜血滴落的声音自枪尖传来，孟停渊右手颤抖，脸上瞬间露出喜色。
自己的攻势难道真的起作用了？
刺痛感从虎口传来，尘埃尽散。
白道明双手负在身后，一动未动。
孟停渊的竖瞳中映出此生最荒谬的画面：他自诩足以洞穿十二重境的金雷，在触及白道明面颊的瞬间凝固成液态金珠。
雷浆如融化的琉璃般沿着枪身逆流，将他右臂龙鳞烫得"；滋滋"；作响。
虎口崩裂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
“不错的一击，有点意思。”
白道明转过身来，正对着枪尖。
“可惜，这力量不属于你。”
这么说着，白道明朝着枪尖吹出一口清气。
孟停渊只感觉整个枪身如同被引爆了一般不受控制，他右手颤抖，极力想要控制住惊鳞，可是长枪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
"；咔嚓！"；他的指骨在反震中碎裂，惊鳞脱手倒旋。
白道明衣袂轻扬，五指虚握间已持枪而立。
枪身残留的天道雷纹突然褪色成苍青，又在清气洗练下转为白色。
下一刻，他已经站在了孟停渊身后的不远处。
他的动作如同瞬移一般，敖兴等人甚至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
"；看好了。"；白道明振腕抖出个枪花，动作似揽月摘星般写意。
枪尖划过的轨迹凝结成实质光带，在空中描绘出一头白龙。
当银白雷光攀满枪身时，整杆惊鳞枪发出欢悦的清吟。
远处敖兴见到这一幕，龙角突然不受控地共鸣震颤。
“龙气……？”
一个人族，为什么能够唤出龙气？
无数他从未见过的道纹在惊鳞之上显现而出。
龙须拂过处时空倒卷，孟停渊倒飞的身形被硬生生定在半空，每一寸筋骨皮肉都在经历万载岁月的冲刷。
“啊……！”孟停渊的嘶吼化作血沫喷溅。
白龙透体而过的瞬间，雷光布满他的全身，他的修为开始如同雪融一般消散。
当雷光散尽时，战场陷入死寂。孟停渊如断线木偶般坠落焦土，四肢百骸同时沁出血珠。
他的一身修为如同时间倒流一般尽数散去，已然是重新化作青龙之躯。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好好参悟，身为青龙一裔那份机缘早就刻在你们的骨子之中。不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却百般心思用在外力之上。”
白道明冷哼一声：“还学什么双修之道，动我的女人，你怎么敢？”
“我看你就是跟天道双修，也只是把自己的修为尽数倒赔出去。”
“当然了，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试试，摇着尾巴撅着腚让天道给你来上那么一下，说不定它真会赏你一点修为。”
“倒是可惜了这好枪和孟老前辈的一番苦心……”
言罢，白道明负枪而立，看向远处那几人：“你们呢？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