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繁来不及想什么,一箭步上前,立即就要弯腰将地上的小姑娘抱起来,但是一人抢了过来,先他一步,将小姑娘抱起来了。
是青宝。
地上的小姑娘,也不能算小,应该有十一二了吧。
比陆安繁没小几岁,这不合适。
青宝只是路上听陆安繁说这谢家,又不知道谢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你们.....是谁?”那个艰难地要伸手来够小姑娘的少年,是谢唯安的弟弟,谢唯平。
他支着身子,抬起头看着青木青宝。
这么一张炕上,是一家几口人,扯着两床打着补丁的棉被缩在一起。
而躺在一侧的两个老人现在已经是气息微弱,没有什么意识了。
谢父谢母也都半趴着,不时咳几下,焦急地看着陆安繁。
青宝看着这么一家人,想到之前几天都是陆安繁在照顾他们,都有点心疼陆安繁了。
这么一个半大少年,以前在京城也都是在书院习武的,哪里会照顾人?
结果这大半年来,先是经历了被最亲的家人伤心放弃,又经历了这一路的风霜,现在还撑着小小的肩膀,要替将领照顾这么一家病人。
他哪里扛得下去。
也亏得他没有崩溃。
“这是我家的人,我们先看看谢姑娘!”陆安繁打着门帘,让青宝抱着谢然然出来。
“就在屋里看,不要带小然走......”
谢唯平急了,生怕他们把小妹带走。
青木沉声说,“这屋里气味不好!”
他仔细看了看几人的脸色,转身出去,很快抱了两床新棉被进来,抖开,给他们盖上。
谢家人看着松软厚实的棉被,都愣住了。
青木知道要来看这一家病人,就有准备了。正好之前商队已经安顿好,陆昭菱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搬了一车物资回去的,他便跟青音说了一句,取了些。
“六道平安符,”青木把六道平安符给了陆安繁,他压低了声音说,“不瞒安繁少爷,这是我画的,但小姐说能用,你看看要不要给他们吧。”
陆安繁吃惊不已。
这不是晋王府的侍卫吗?为什么也会画平安符了?
他们一路跟着大姐姐学的吗?
他突然就十分羡慕。
看来一路跟着大姐姐是能够学到真本事的。
但羡慕归羡慕,如果再让他选择,他也依然会选择这一条路的。因为他的身份不同,他要是跟在陆昭菱身边,那就是一直得她庇护了。
他不愿意那样。
他不想完全依赖大姐姐,他得自己成长才行。
“谢谢青木,我把平安符给他们,会告诉他们的。”
陆安繁赶紧过去,把平安符塞到谢家人怀里,一边跟他们说,这是他们家人得来的平安符,很有效果,能保平安。
还说什么在京城卖得可贵了。
青木又出去取了水囊。
“这里面装的是去风寒的药汤,还是热的,先给他们一人喝半碗吧。”
这是甘管事让下人准备着的,没有什么妨碍,下人们都会喝上一碗,防一防风寒,暖暖身子。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青宝把谢然然放在床上,在床上贴了一道暖符。
小姐想得真周到啊,让她随身带着几道暖符,现在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要不然这姑娘躺到这冰冰的炕上就得先冻坏。
她又往小姑娘怀里放了一道平安符,然后拿了一小瓶药油,在她的穴道上揉了揉。
谢家这小姑娘长得挺好,很是清秀,但是现在脸色灰白,嘴唇都是青中带点灰。
跟中毒似的。
外面,吕颂已经检查过了那草靶,他心情有点儿沉重。
进了屋里,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谢家几口人,果然见他们眉心都隐隐有些黑气。
但他又看得不太清楚,可以一眯眼,看见了,眼神一正,又看不到了。
他的修为果然还是不够啊。
要是大师姐在这里肯定能够看清楚的。
但是,他虽然看不清楚,却可以确定一点,谢家人的病,不正常。
“这事只怕要回去告诉大师姐。”吕颂低声对青木说,“那草靶有问题,我得在屋子里再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有问题的东西。”
“你们自己小心,注意别让他们抓伤,符别掉了。”
现在他们身上都是三道符以上,还是大师姐画的,但是以防万一。
青木见他神情凝重,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他点了点头。
吕颂便在屋子里四处看了起来。
谢家人对他这行为很是奇怪,但又虚弱得管不着。
说来也奇怪,在陆安繁给了他们平安符之后,他们就觉得身子略轻一点了。
之前感觉身子如陷泥潭,沉重得动不了一下子。又觉得虚软无力,叫人都要喘不过气。
“这平安符,”谢父喘了口气,“有神通。”
他说了这么一句,神情又是一黯,“但是,陆小哥,我们如今,没钱。”
这样有神通的平安符,他们现在可没有钱可付啊。
还有这两床被子,刚才那一水囊的药......
“陆小哥儿,你,你可不能去找唯安要钱......”谢母也有些着急,“我们日后,想办法还你。”
要是让唯安知道他们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能在军营里待得下去?
但是他们这一家,希望都寄托在唯安身上了,他一定得在军营里好好干!
“先别想这个了,”陆安繁在给两位老人喂药,“这些回头再说。”
本来晕着的谢老头猛地咳了起来,眼睛还睁不开,却哑着声叫,“他们,他们要赶尽杀绝!”
陆安繁和青木都是一愣。
什么赶尽杀绝?
青木反应过来。
谢家人自己,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但他看看谢父谢母,还有谢唯平,又发现他们很茫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爹,爹你醒醒。”谢父叫着。
谢老头只是喊了这一句,又晕过去了,没醒。
“得去请个大夫来给他们看看。”青木说。
“大夫现在都忙不过来。”陆安繁摇了摇头,“之前已经去请过了。”
谢家人病的,看来跟城里那些人不一样。
至少,他并没有被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