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僭越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地下有巨兽在疯狂挣扎。
某种沉闷得让人心里发慌的轰鸣声从地底深处不断传来。
老林腰间一直佩戴着的玉佩猛地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红光。这是地下灵脉彻底枯竭的征兆。
意味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灵力源泉已经完全干涸。从此以后，这片土地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之中。
他们来不及多想。赶忙冲回地面。
却正好看见那惊悚至极的一幕 —— 那些用速生木打造的病床，原本已经腐朽得快不成样子。
此刻却突然像是被邪恶力量附体。开始生根发芽。
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起来。恶狠狠地缠住患者们的肢体。
一点点往木纹里拖拽。仿佛要把这些活生生的人也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永远禁锢在这地狱般的病床之中。
"；快斩断灵枢！"； 女医修反应迅速。
手腕一抖。十二道金针如电光石火般甩出。
带着破空的尖啸声。直奔那些疯长的枝条而去。
可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残酷至极的玩笑。那些枝条像是有着自己的思想。
灵活地一卷。就将金针全部绞成了碎片。
女医修瞬间面色苍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看似普通的木头枝条，竟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连她引以为傲的医修手段都这般无力。
林越没有丝毫犹豫。突然像离弦之箭般冲向正在妖化的病床。
指尖迅速凝聚起幽蓝的灵火。那灵火犹如有着生命的精灵。
在他指尖跳动着。散发着冰冷却又致命的光芒。
老林刚想阻止他。怕他会陷入更大的危险。
却发现少年焚烧的并不是那些树木枝条。而是患者心口处蠕动的发光苔藓。
林越将灵火精准地对准那些苔藓。瞬间，那些诡异的光芒在火中挣扎了几下，便渐渐熄灭。
仿佛是恶之花在正义的火焰中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当最后一丝诡异荧光彻底熄灭时。暴雨也像是完成了它的破坏使命，骤然停歇。
阴云慢慢散去。露出仙晶都底部那庞大而又冷漠的法阵。
林越瞳孔骤缩。他清楚地看到，那法阵分明是反向运转的聚灵阵。
正疯狂地抽取着七大区仅剩的残余灵气。就像一个贪婪至极的吸血鬼。
不放过每一丝能让他们更强大的力量。而全然不顾这下方百姓因此陷入的绝境。
"；七天前，灵矿运输飞舟的导航罗盘集体失灵。"； 林越在潮湿的砖墙上缓缓画出星轨图。
他的手指竟然 因为内心的情绪有些颤抖。但画出的线条却依然精准无误。
每画一笔。都仿佛在揭开一层隐藏在这世界背后的残酷真相。
"；同日夜，所有传讯纸鹤都在子时转向西南 —— 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紧急事务。只有仙晶都的垃圾焚化场。"；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的悲愤。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拼凑起来却是一幅他们被欺骗、被压迫、被抛弃的凄惨画面。
老林擦拭着佩刀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刀身上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
在这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这让他不禁想起上月处理过的那个驿站信使。
那人死前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护着一个铁匣。
当他艰难地打开铁匣。里面装满的全是未能送达的灾情急报。
每封都盖着"；灵气不足暂缓"；的朱砂印。那鲜艳的红色在他眼里，就像是一道道刺向百姓希望的印记。
宣告着他们的苦难可以被轻易搁置。而无人问津。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孩童啜泣声。
林越心下一紧。赶忙循声掀开草席。
发现了一个藏着十三个孩子的密室。这些孩子眼睛里满是恐惧与无助。
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
最小的女孩颤巍巍地拽住林越的衣角。从怀里掏出一个机械鸟："；叶征哥哥说，遇到危险就放出去......"；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决堤。
老林一眼就认出这是天工阁特制的求救机关。本该镶嵌灵石的关键部位，此刻却填着半块发霉的槐花饼。
当他颤抖着触摸饼上残留的灵力痕迹时。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 那个被他灭口的医修，最后传出的讯息，正是用类似的糕点承载的。
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医修满含怨恨与绝望的眼神。
还有那一点点熄灭的求救信号。如今这一切都又活生生地重现，刺痛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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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叶征改良过净水符吗？"； 林越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他在空中画出道扭曲的符咒。灵力在他的引导下艰难却执着地流转着。
竟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晶莹的冰晶。折射出一道道冰冷的光。
"；他说这样能省三成灵石。但晶都派来的督查使当场撕了图纸。"； 林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懑。
这样简单又有效的改进。却因为触碰了晶都的利益，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老林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陈劲在观星台焚烧各地呈上的革新提案。
那些提案承载着无数人对改变现状、让生活变好的期望。却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那些灰烬在占星盘上诡异地组成了"；僭越"；二字。当时他只觉得师尊多虑。
如今再看。却字字诛心。
每一片余烬都像是在诉说着今日这无法承受的灾祸。是他们对底层百姓苦难视而不见的铁证。
地面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来得凶猛。
仿佛大地之母在愤怒地宣泄她的情绪。
紧接着。天空中开始飘落灰雪。
一片片雪花看似轻柔。却蕴含着无尽的恶意。
孩子们惊恐地发现。那雪花落在手背上，瞬间就会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鲜血在雪白的雪花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泪水很快就在他们脸上肆意流淌。害怕这未知的痛苦会永远伴随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