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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四方飘摇 > 第70章 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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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暮默念咒语,只见一本散发出莹莹灰光的法典从她手心飞出,光耀之下,无论她还是李之罔都变成了蝎子模样的山妖。

“记住了,你叫幽潜,我叫幽游,乃是浮潜地下的蛇蝎一族,久不通人事,能来参加岭山大会只是凑巧。”

李之罔点点头,再问道,“那我们俩的关系?”

“你是我哥哥,我是你的妹妹。”

“好。”

等着雨歇了,二人便往岭山前进。在途中时,两人还碰巧遇见了倒毙路边的山妖,在提取其身上的妖气后,二人的伪装更加天衣无缝,在最后几日甚至还与诸山妖同行,一同前往岭山。

李之罔推开窗户,遥望岭山,感叹道,“岭山魔君道行虽不高,但待人做事却有一番论道,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召开大会了。”

这番感叹却是因为这两日的经历。话说二人刚看见岭山,便有小妖招旗引道,追问之下才知道岭山魔君在八方要道皆安排了小妖引道,并各建客栈以供来客歇息,其间宴享不断,不愧是东道主的慷慨做派。

“确实,我本以为妖族粗鄙不堪,如今看来,其中亦有聪颖之辈,无法小觑。”齐暮应和道。

“有件事或许你要知晓。”这几日来齐暮都待在卧房里,反而李之罔结交了些妖族,打听到些情况,“岭山魔君虽然在这片地区算是最大势力,但有几个山妖家族对其很是不满,好像要砸他的场子。”

“那与我们关系不大。”齐暮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试探道,“若是起了冲突,你觉得该如何做?”

“自是护住你我二人的安全,趁乱离开,反正这次过来,只是想知道山妖的打算,并不为生事而来。”

齐暮点点头,又摇头,走上前去,站到李之罔的身旁,月光刚好洒在她身上,她看着岭山方向,但不再是岭山。

“你知道吗?拒敌城就在岭山的正南方,但离得很远,远到那似乎是一个再也到达不了的地方。初王第一次征伐南仙洲的时候在平顶山建了这座城,从此屹立不倒,摇摇俯瞰着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生灵。危难刚兴时,我软弱无能,不知该如何做,只能在父亲的命令下逃开,如今终于想做点什么,但却已无颜再见父亲,我愧对王朝,愧对女神大人...”

“城主大人是希望你活下来的。”李之罔按住齐暮颤微将崩的肩头,安慰道,“拒敌城不会消亡,齐氏也不会亡,只要你活着。”

很显然,依据后面发生的事,齐暮显然并未听进去。

但李之罔却未想到,他的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在齐暮身死魂灭的第二年,拒敌城就彻底地从地图上抹去身影,成为时代车轮的泡影,万千年后与一封情书扯上关联。

第二日,岭山上终于传来消息,岭山魔君已经布置好会场,邀请各家族、散人上山相会,共商大事。

此刻的岭山与昨夜判若两样,旌旗招展,彩芒四溢,光是这个场面,岭山魔君就有雄主之势。

李之罔和齐暮沉默着往上走,听着身旁有人低声道,“这木老头一向抠抠搜搜,今日却大费手笔,莫非真起了收服各家的心思?”

另一人应道,“怕是如此了,木老头这几年来修为见长,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又有战功加持,有此念乃是常理。”

“大家聚在一块儿倒能互助论道,还有靠山依仗,像我等散人游客委身其下,也不失一大良策。”

另一人苦笑声,“我不比你藻茗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着三潭湖那三五百口,由不得我不认真思虑啊。”

“且看木老头怎么个打算吧,若仅是口头给利,我才不应。”

李之罔和齐暮互看一眼,看来大家伙都是各怀鬼胎,自有自的谋划。

上了山门,众人一改之前的喧哗,全都静息迈步,却是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众人。

方才那叫藻茗的山妖低声道,“这股气息不是木老头的,也不是岭山的功法,看来是有强援镇场,今日归顺恐怕已成定势。”

“且看。”另一人虽也噤若寒蝉,但却仍是不满,道,“大家都是妖族,若真是强压我等为其效力,谁也不能答应。”

这次岭山大会无论大妖小妖一律欢迎,来者甚多,故此有贵贱之分,像方才三潭湖的当家还能进内堂,藻茗这样的孤家寡人则只能露天吃席了,李之罔和齐暮假托身份,自然也是在外头。

二人强自镇定,在侍者的安排下落席,看着席上同样一言不发的小妖,陷入沉默中。

那股灵力波动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持续,众人皆不敢言,从晌午坐到傍晚,灯火通明时,才有个声音从里面传来,宣布大会开始。

僵直的众人好像这时候才不再是塑像,拼命地鼓掌。

“开宴!”

随后,无数个端菜小妖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们从容不迫,姿态婉转,游荡在宴席之间,每过一处便随意地抛下一道菜肴。盘碟相击,汤汁菜品肆意逃窜,有的泼洒在地,有的直接撞上宾客正脸,整个宴席乱成一锅大粥。与此同时,一股温暖的香气弥漫在会场中,宾客为这佳肴胃腹震动,对传菜小妖的冒失行径避之又忍。

三十二道菜肴悉数上齐,端菜小妖如潮水般散去。在场宾客回顾场中,只见菜碟堆叠有序,互不干扰,毫无方才混乱模样。不待主人招呼,众宾客纷纷手持筷筹,夹菜捧饭,大快朵颐,一阵温暖下肚,皆道“仅吃今日这一顿饭,便是不虚此行!”

李之罔拿起筷子,对毫无所动的齐暮道,“我们也动筷吧。”

齐暮摇摇头,示意李之罔不用管她。她已经近六、七日未进食,但没有丝毫饥饿无力的迹象,还是在前两日的深夜,她趁着李之罔熟睡之际,在墙角刮了些潮湿的石灰,那种苦涩的滋味光是想到就让她浑身颤栗。

再者说了,菜肴里全是各种肉食,只能让她产生呕吐的欲望,却不会有半分动筷的想法。

看着李之罔吃得不亦乐乎,一种隐约的危险却浮上了她的心头,不由得蹙紧眉头。她坐立难安,不知道危险到底从何而来,但她知道必须要离开。

“齐暮,我们得离开这儿。”

李之罔和她有一样的感觉。二人互看一眼,李之罔站起身来,齐暮却并未动弹,仍是坐在原地。

“怎么了?”他埋下头去,小声道,“我感觉有人冲着我们来了,得快点走才行。”

“我...不走,之罔你走吧。”

李之罔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他往外看去,注意到数名绿袍小妖从内堂中窜出,目的明确的穿行在宴席中,将几名宾客按倒在地,吆喝间押回内堂。

与此同时,有两名小妖正朝他俩过来,齐暮正襟危坐,不为所动,李之罔轻叹口气,复坐下来,如今已是晚了。

绿袍小妖却并没像对待其他人那么粗暴,反而彬彬有礼,拱手道,“两位可是敬日山的幽潜兄妹,我家主人有请。”

敬日山确有其名,但并未听过有山妖盘桓,故此齐暮才选了这个地方作为二人的来身之地。听绿袍小妖所言,似乎是敬日山勾起了岭山魔君的兴趣。

李之罔屏住口气,冷静答道,“魔君相邀,何有不从之礼。只是主家菜肴珍奇可口,我妹妹舍之难受,不如就让我前去,留我妹妹在这儿享宴?”

“应是可以的。”绿袍小妖答道,“只是若魔君有唤,令妹也要过去才行。”

李之罔感觉到齐暮正捏住他的大腿,赶忙站起来,跟上绿袍小妖,似叮嘱般对她道,“若是我回来得晚了,便回客栈等我。”

言下之意便是要齐暮找机会立刻离开。

待进了内堂,李之罔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坐在正席唯二的两人。一位鹿头老叟坐在主位,想来就是只闻其名的岭山魔君,一位面容严峻的中年人坐在客位,但气势比起岭山魔君更像主人,不知道是谁。

绿袍小妖领着李之罔上去,向岭山魔君汇报道,“魔君大人,敬日山的客人已经带到。”

岭山魔君(兆天年——兆天年)摆摆手,待绿袍小妖听话退下,他才看住李之罔, 打量一阵道,“小友就是出身敬日山的幽潜?这次是和妹妹幽游一起来参加老夫举办的岭山大会?”

听对方意思并无敌意,李之罔抱拳,作后辈状答道,“正如魔君所言,我和妹妹皆出自敬日山,不知魔君唤我过来,有何事吩咐。”

“听说你二人醉心修炼,少晓外事,没曾想却如此懂礼数。”岭山魔君抹把颌下胡须,说出本次的目的,“是这样的,敬日山有位叫做‘冕日’的妖族巨擘,你知道吧。老夫仰慕冕日前辈久矣,遂也递了请帖过去,但冕日前辈却未有答复,这次便是想叫小友回去后顺便替老夫再带封书信,你看如何?”

“顺手之事,自当为魔君效劳。”李之罔长舒口气,他还以为两人的伪装被发现了,原来竟是虚惊一场。

“好,那你就先下去,待老夫写好书信,再唤人叫小友来拿。”岭山魔君说着,又道,“对了,既已进来,小友便在内堂享宴,不用再出去受风吹之苦。”

李之罔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面上只能拱手称是。

岭山魔君有令,下面小妖自然去办,很快就把李之罔领到一处稍微偏僻的圆桌,甚至还贴心地备了两把椅子。

李之罔向绿袍小妖谢过,便依着木椅坐下,寻思再待会儿便找个由头出去,再带着齐暮离开。一时,倒是颇有些无聊。

“诶,你看那些山妖,怎地被抓了?”同桌的客人聊起天来,钻入他的耳朵。

“谁知道,兴许是包藏祸心的山妖家族,被木老头抓来杀鸡儆猴。”

李之罔抬头看去,注意到有七八名妖族被捆了按住跪在内堂中央,正是方才他进来时一同被捉的那些山妖。

“诸位,今日岭山大会,乃是我妖族幸事,却有宵小造次,为防机密泄露,只能先捉了这些人。”岭山魔君轻咳两声,待整个内堂都安静下来,才郎朗开口。

说罢,只见方才坐在岭山魔君身旁的中年男人轻挥下手,跪着的几名妖族便原形毕露,竟皆是人族假扮。

“哈大人慧眼识珠,替老朽抓出这么多敌族间细。”岭山魔君向中年男人恭维一声,随后向手下命令道,“今日群妖大会,欲谋事,则必先清奸除佞,木瑟,让其受剖肝挖心之痛。”

手下小妖当即领命行事。

只见唤做木瑟的鹿头小妖抓起一名人族少年,捂住其口舌,活生生将这少年的左掌掰断,又塞入其口中。木瑟享受着人族少年的呻吟,随即踹断其腿骨,捏碎其肩骨。

人族少年当即瘫倒在地,但还是缓慢地往外面爬。木瑟又将他抓起,向在场妖族宾客炫耀少年的惨状。转了一圈之后,木瑟将少年的上衣撕开,拿出匕首在少年的肝脏处和心脏处滑走。

在场众人无不能感受到少年的畏惧,因为其正像条濒死的鱼般毫无益效地打颤,一股若有若无地尿骚味弥漫在场中。

“木瑟,你是要臭死你家爷爷是吧,速速杀了!”有人喊道。

“杀了杀了!人族就该杀!”又有人附和道。

“小的扰了各位当家雅兴,该打。”小妖木瑟给上自己一巴掌,随时不再戏耍人族少年,在其心肺处划开两道十字,空手探入其中,抓出还在砰砰跳动的血红心脏。

接下来的人族都死得极其痛快,但也颇受折磨,幸好木瑟早有准备,没有将内堂变为腌脏的粪池。

看完折磨般的屠杀,李之罔不由得握紧双拳,从这一刻起,他才算清楚得明白,拒敌之乱给南洲带来了多大的祸乱,而他,也不再是南仙洲的过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