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有一次她出差。
她在火车上遇到了朝阳的一个女同事,她说他娶了她的同学加好朋友。
她们是第二年到学校的,儿子都一岁了,他们感情很好。
他就只等了一年,就等来了合适的感情和美满的婚姻。
上过大学的女孩子少之又少,他也并不算太出众,他真的是很可以啊!
他就只比她早到一年,他就可以十分有心地引导她女生宿舍在哪里,食堂在哪里,学校的领导有什么特征,哪些人最值得相交。
他就可以做她的领路人,让她倍感温暖,一般的女孩子,就吃这一套。
而冼锐,却是不屑于这种雕虫小技的。更准确地说是,他不会。
他所追求的女孩子,应该是凤凰,再差也应该是一只小鸟,应该是一振翅就可以飞翔的,是不应该吃这一套的。
可是她却以为他对她的好,首先应该是这样的,首先要在生活上关心她。
至于什么“要好好培养她”,那是更难更难的事情。
如果连最简单的都兑现不了,那更难更难的,她从来就没有经历过,就更不敢去幻想。
当时她并不知道,人与人不一样,这些对冼锐来说,反而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她自己随便去做就好。
甚至做不好也不要紧,如果实在做不好,那找个人去做也行,他都不会去嘲笑她,去责怪她。
而他自己,永远都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并不想被这些鸡毛蒜皮的杂事所缠。
哪怕她后来想到了她也做不到。
置身其中,她很难完全不在意他的脸色如何,言语又如何,对她又如何,她很难不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她曾经想到过,他是谋大事的,他可能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
她是可以自己独处,自娱自乐的,她是欣赏男儿有志在四方的。
可是,她却从来就没有具体地看见过有志的男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有志的男儿竟然是直白成那样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却是这样的,就像智力竞赛,考题念完就交卷,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
可是,优秀的选手却已经纷纷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可是,她还来不及明白……
她只是,走错了片场。
他从小至今,特别是他比她早入社会整整三年,他本来有很多关于飞翔的经验可以传授给她。
可是她这么多年都白混了,却连一对小翅膀都没有能够长出来,叫他简直不知从何教起?
别的不会完全不要紧,但是不会飞翔,又怎能与他遨游在蓝天,又怎能与他比翼双飞?
小白兔和小白兔玩,狐狸跟狮子和老虎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好像,都不是。
她只是向往小鸟,可是她却并不会飞。
她为什么会认识他,她为什么会喜欢他?那仅仅只是因为她向往小鸟,她想要飞。
那他们为什么会散?说来可笑,竟然是因为,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不是一只小鸟。
当她还是一个蛋的时候她以为她是一只鸟,没有想到当那个蛋变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只壁虎!
问及眼镜,说是一个舞厅里的女孩子非要和他谈恋爱,他为了躲她,申请调到别的学校去了。
容易被吸引的人,情路真的很坎坷。
只听她叹了一句:“他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怎么会那样没有脑子,怎么会那样堕落!”
而不是,他们自己所认为的——浪漫。
是啊,云和眼镜,她和冼锐,是有鸿沟的。
初相识时他们并不认为他们有鸿沟,一遇到问题,就都拿“鸿沟”来做借口,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当初的相识,更不想去想一想怎样去填平。
大家都是聪明人,哪怕只是填一下下,就都已经没有了力气。
教练训练球员是靠又吼又叫来出成绩,但是教练也会拆解球员的一招一式。
让他认识到自己到底是哪里的不足,并且将自己几十年的心血灌注于他,就像精心呵护一株幼苗一样,让他一点一滴地成长。
好吧,不是教练的问题,是球员自己不是那块料。
云在与“眼镜”相识之后,也并没有当机立断地从“一串红”中走出来。
运用“相邻可能”的原则,把自己开朗热情的性格发挥好,好好开个小店,正正经经地过日子。
就算是本钱不够,也可以老老实实地先摆几个月地摊或者是烧烤摊,利润都非常可观。
现在是新社会,女孩子不但可以抛头露面,而且城市里的机会和治安都不错。
然后,利用任何空余时间,拼命读书。
可是,她却永远都在沉溺于轻松挣钱。
老师并没有问她,她和朝阳,和眼镜是怎么相识的。
至少她认为,现在的她,是和她差不多的吧。
老师们的世界,总是这样干净而纯洁,非白即黑。
他们又怎么能够告诉学生们,学校的院墙之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她教的是大专,难道她也这样告诉她那些,已经成年了的学生?父母也是。
不过他们说得也很对,只是那些不遵守自然规律的人,自己的内心出了岔。
既然是违背,终归是要受到自然规律的惩罚,而并不只是古董古板与守旧落后。
甚至是她自己,也是无比懒惰的。
列车在铁轨上急驶,穿过旧城,从新城呼啸而过。
原来,所有成功的新城离旧城都只有咫尺之遥。咫尺之外,就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可以一切重新开始。
如果太远了,新城得不到旧城的滋养。反而不容易成功。
自从上一次行李包丢了以后,她出门就再也不会带那么多的东西了。
出门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在路上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而不是去照顾好那个沉重的包袱。
吃好,喝好,睡好,轻装上阵很必要。
而且,人生就那么一个包可以装东西,如果要装新的,就要随时淘汰旧的。
多么深刻而惨痛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