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风离自知对拼掌力必输无疑,那一记碧海青天掌不过是为了抵消些许裂山掌的掌势,继而以乾坤化物功相对,如此一来不至于吸取不及被其掌力击退,显然碧海青天掌虽不敌,却也抵消了裂山掌三分掌力。
裂山掌掌力绵绵不绝,风离如同置身于湍急的河流之中,脚下摇摇晃晃,全身骨头都好似散了架,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掌心吞口涌入体内,化身成千上万的骏马在五脏六腑踩踏,又如同每一寸肌肤内都驻扎了一窝蚂蚁在啃食。
风离眼冒金星,周遭一切开始飞速旋转,可他仍旧不肯放下手臂,脚下也不肯挪动半步,裂山掌掌力已消大半,他若此时撤掌,或许还能在掌力中存活,可若还是坚持,他的身体决计是吃不消的,掌力吸取囤积过多会挤碎自己的五脏六腑,他极有可能原地爆炸,碎肉抛洒仙岛各处!
“阁主,莫要坚持了。”朱子修说罢欲上前助拳,却见风离衣裳停摆,裂山掌的掌力已经透过风离的身子击碎了身后一排松树,余力未消,很快在海上炸出一朵蘑菇形的气浪来!
这样强的掌力透过风离的身子,他哪里还有命在?照理来说他应该被击飞到海上或者被掌力撕裂开了,可他没事,依旧站立,甚至双脚都不曾挪动,他努力撑开眼皮,抬起头来,一嘴污血涌出,挂在下巴,他费尽力气挤出一个得意的笑:“我赢了!”
胖老头点点头,说道:“不错,你赢了。”他已经看穿风离的掌法,虽然他洞察不
出龙脉,可他亲眼见过龙帝的碧海青天掌,虽然洞察不出冥脉,可除了冥脉,他想不出能虚灵化肉身的功法还能出自哪里。
“仙脉,龙脉和冥脉吗?”胖老头心道,
“仙脉冥脉倒也罢了,这龙脉可是血系传承脉,难不成这小子是龙族?”
一切都在风离的算计之中,先用碧海青天掌消去裂山掌三分力道,继而以乾坤化物功吞噬大部分掌力,而后又用灵化术将余下掌力躲过,这样一来才算抵了这一掌,他也想过一开始便用灵化术躲避,可灵化术时间有限,裂山掌的掌力又延绵无尽,若是灵化术失效,没躲过去,被掌力压制的情况下,瞬间便会被掌力所伤,莫说吞噬掌力,便是举起双臂也是做不到的。
众人将风离扶到树下歇息,风离的胸口仿佛马上就要炸开一般,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吞噬的掌力充斥在胸口,化解不了,排泄不出,能看见肉的地方就能看见皮肤下的青筋,甚至能瞧见青筋之中急速奔走的血液!他一点点将掌力从吞口中排出,却收效甚微。
胖老头道:“你的功法很是玄妙,可遇上比你高明,比你精纯的力量,你纵然能吸取,却很难排出体外,因为你驾驭不了这股力量,反而会被反噬,就像有些老头,年纪大了,胃就差了,贪嘴吃多了就反酸,吃了不好消化的就拉肚子,蛇口吞大象,贪多嚼不烂……既然开薪老头输给了你,想必也把三星洞的功法交给了你,上面记载有运气吐纳的法门,依法运气,掌力可消。”
风离照着三星洞功法,将掌力一点点转移至气海穴,胸口的痛感减缓,呼吸不再吃力,青筋隐退,终究是将命保住了。可熟悉的感觉从气海穴里袭来,蓬莱岛上的尴尬场面还历历在目,风离不顾身体的疼痛,捧着肚子快速跑到海边。
“谁也不要跟来,我去解手!”
随后一声巨响,地面抖了三抖,风离扶着树走出,疲惫与舒适同时写在同一张脸上。
“浪费!”胖老头摇了摇头,说道,“我三星洞功法玄妙之极,呼吸吐纳得法,可解百毒,可凝练法术,可积蓄力量,你空有吞噬他人功法的本领,却无法挪为己用,费尽力气吸取的力量却以五谷轮回的方式排出,岂不愚蠢?”
风离道:“我只要能活着便好,多谢前辈指点。”
胖老头道:“三局两胜,打了平手,这第三场要比什么你们可得想好了。”
第二场的胜利已是侥幸,胖老头法力高深,风离思来想去似乎并无赢面,如此只好让林定北与之拼一拼剑法,并约好不可使用法力,纯以剑法论高低,可转念一想,凌渊之剑法乃菩提老祖亲传,而这胖老头是老祖关门弟子,剑法只怕不会在凌渊之下,缠龙七剑怕也是胜他不了。
那“臭小子”忽然道:“可别想着和这胖老头比剑法,缠龙七剑可奈何他不得。”
胖老头笑道:“要你这小子多嘴,人家也没想和我比剑法。”
这时杀杀站了出来,抱拳行礼,说道:“这一场就由我来吧!”
胖老头上下一打量,略带轻蔑道:“竟来了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娃娃,我瞧你是使刀的,难道要和我比刀法不成?”
杀杀道:“锟铻刀削铁如泥,我可不想占你便宜,所以就不比刀法了,咱们换个比法,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人生在世说白了就是为了讨吃食,这口腹之欲乃欲之首也,因此这烹饪之道是道上之道,凌驾任何道法之上,我这样说,老前辈可以为然?”
胖老头点点头,“嗯”字拖了老长,似在回味杀杀之言,而后道:“字字珠玑,至理名言呐,都说君子远庖厨,世人皆以烹饪之道为末流,上不得台面,老道深不以为然,珍馐藏于山野,佳肴匿于江海,若不送至庖厨,何以下肚?古人茹毛饮血,貌丑而短寿,烹饪之道自火而始到如今煎炸烹炒烤,焖炖熬煮蒸,厨中之技,化腐朽为神奇,滋养众生,抚慰黎民,实为道上之道!”
杀杀道:“既然前辈深谙此道,也算我的知音,不如你我就比一比这厨艺如何?小女子半路学艺,还算有些天赋,能烧得几个好菜。”
“比厨艺?”胖老头迟疑半晌,继而仰头长笑,直呼“有趣有趣”,臭小子的声音传来:“小娃娃你这是孔圣人面前背论语,你可知这胖老头乃是铁锅边的大宗师,盐油酱里的精细虫?菩提老祖座下四大弟子,砍柴的,烧火的,切墩的,掌勺的,你找谁比试厨艺不行,非要和掌勺的抢饭碗?”
松石子道:“原来是庖厨四圣人,我很小的时候听凌渊师祖说过那么一嘴,那时候还想菩提老祖真是个馋虫,收四个弟子,还都是酒楼大师傅,这顿顿还不得下四碗饭?”
胖老头道:“老道乃老爷子座下第一弟子,掌勺仙人手里鲜,你这女娃娃既要和我比试厨艺,那便定下规矩吧,怎么个比法?”
杀杀道:“原来是手里鲜前辈,那小女子便要从这鲜字头上考教了,鲜字一分为二,一为鱼,二为羊,自古鱼羊为鲜,咱们便比一道松鼠鱼如何?”
手里鲜道:“松鼠鱼以形似松鼠而得名,常以黄鱼,鳜鱼为主料,方寸山周围都是海,鳜鱼自然没有,大冷天的也不好去海里寻黄鱼,这如何是好?”
杀杀道:“是鱼便可。”
手里鲜身形一晃,眨眼已在百丈开外,不多时便提留这两条鲤鱼回来,说道:“好在方寸山养着几条鲤鱼做观赏之用,事急从权,顾不得许多,小姑娘,这两条鱼大小、颜色、年龄差不多,你选一条吧。”
松石子赞道:“不愧是神仙居所,连鲤鱼也这般漂亮吗?”
杀杀也道:“前辈这两条真的是鲤鱼,而不是什么神物吗?”
手里鲜道:“不过是颜色艳丽了些,鲤鱼自然是鲤鱼,好厨子还挑食材不成?”他心里却道:“这么漂亮的鲤鱼吃起来一定不错,我早就想吃了它,一直也没寻个由头。”
臭小子道:“我说掌勺大师傅嘿,你闯大祸了。”
“你闭嘴!乖乖躲在树上,没人把你当哑巴!”手里鲜大手一挥,平地上便多出两个灶台来,而后袖口一开,飞出许多瓶瓶罐罐,说道:“罐子里装着香油、清油、白糖、冰糖、米醋、酱油等一应俱全,罐子上贴着名,随你取用,那铁锅也是件法器,吸收法力可自热,咱们比试的是厨艺,你可寻几个法力强些的同伴来烧火,老道不占你这个便宜。”
杀杀道:“果然公平,不过尚需些配菜。”
手里鲜道:“我自然想到了,就顺带去了趟厨房。”又是袖口一甩,葱姜蒜末,淀粉料酒还有许多菜蔬分为两份整整齐齐摆放在灶台之上,与其说是配菜,倒不如说是将整个厨房搬了过来,好多东西根本就用不上。更有菜刀、剔骨刀,切肉刀,勺子,铲子和笊篱。
“小姑娘还有何要求?”
杀杀道:“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还有一样,比试之时两个灶台间需隔着布帘,你不瞧我,我也不去瞧你,咱们各做各的,可不许偷看。”
手里鲜道:“妙极妙极,老道还怕你小姑娘鬼灵精,学了我的妙方去,正合我意。不过,你我将菜做出,谁来评点?所谓众口难调,这里都是你暗影阁的人,他们若非说你胜了,老道我岂不独口难争?”
这时臭小子道:“我来评点。”
手里鲜点头道:“好,你这臭小子虽然向着这群人,但却从不扯谎,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