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租的一个厅做灵堂,与秦璎外婆交好的许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晕了几次。
石婆眼窝浅,见老姐妹伤心,又想到许家老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也难过。
本来是安慰人的,谁知安慰了两句她也抱着许婆婆呜呜地哭。
这种场合秦璎不太适应,照理她还得叫死者一声三叔,但实在是不太熟。
她走出小房间,打算给死者上一炷香。
云澜市这边丧礼沿袭旧俗,破规矩很多。
灵堂得有家属谢礼,停灵得有孝子绕棺守灵。
来的宾客若是能陪着守灵,那是莫大的恩情。
因此,常常出现很诡异的一幕。
在外头黑棚子里,宾客摆几桌打麻将,一会碰了一会胡了玩一整晚。
灵堂里,家属服白哭得死去活来。
秦璎踏进灵堂,就听见有主持吊唁的司仪引导她上香。
跪在灵堂里的家属神情都很憔悴。
其中最小的一个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披麻戴孝跪着烧纸钱。
年纪小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安地四处看。
灵堂后是摆放遗体的冰棺,秦璎上香时,总觉除了焚香的味道还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这种味道难以形容,像是用了很久的冰箱冰冻室。
她本就身体不适,闻到这种味道更是难受。
上香速度加快了些,就走到旁边想着烧几张纸钱。
谁知,就在死者家属答谢时,刚才看见那个小姑娘,突然像是跪不稳,一头向前朝着烧纸钱的火盆栽去。
家属中传来阵阵惊呼。
死者许三叔的老婆,也就是这孩子的奶奶,眼尾余光见这一幕,心突突直跳。
连喊都喊不出声。
就在这小孩险些栽进火盆时,恰好站在火盆前的秦璎手一捞,提起了她的后脖领将人扯回。
这小女孩的爸爸这才回神,心有余悸把女儿抱起。
正想对秦璎道谢,便觉怀里的女儿正在抽搐。
秦璎垂眼一眼,只见方才还好好的小女孩脸色铁青,死死咬紧牙关。
看着像是癫痫。
孩子爸爸着急,忙去捏女孩的两腮,手去按她的腿想强行制住抽搐。
看着手忙脚乱,竟像是不知道他孩子有这病。
秦璎看不过去,绕过火盆,喝道:“别压她腿。”
在癫痫抽搐时强行按压,会造成肌肉受伤甚至骨折。
“应该是癫痫,让她侧卧。”
女孩爸爸口中喃喃不已,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会莫名其妙突发癫痫。
秦璎摸出手机,打算打急救电话。
就在这时,那抽搐的小女孩又突然停止了抽抽,小声地哭出声来。
女孩爸爸抱着她,忙要安慰,却听见她细声细气道:“爷爷,别拉我。”
这话在灵堂前说出来,所有人都觉后背嗖嗖凉。
女孩爸爸脸色铁青,秦璎看见他额角冷汗不要钱似的淌了下来。
旁边的家属也听到了。
整间灵堂除却吊唁的背景音,所有人都诡异又默契地沉默了一瞬。
最终还是女孩的爸爸,扯着嘴角打圆场,他干巴巴道:“你这孩子,别瞎说!”
秦璎见那小女孩脸色还是不好,扬了扬手里的电话:“不然,我还是打个急救?”
这孩子说的话很晦气,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先打个电话送医院去保险一点。
女孩爸爸脑子里,科学和迷信搏斗一番,终究是疼女儿的。
道:“那就麻烦你了。”
刚才那一幕目击者不少,话很快风传。
许三叔的老婆脸色煞白,看着有点喘不过气的样子,秦璎将她搀扶进旁边休息的小屋。
连带刚才抽抽那小女孩。
许三叔的老婆抱住女儿这才哭出声来。
秦璎眼神毒,清楚看见许三婶在哭泣时,脸上时不时闪过的害怕神色。
她想打听,但念及这里有刚刚发病等救护车的孩子,到底没问出口。
谁知,她没问许三婶却将她当成倾诉对象说起话来。
“你是秦家的秦璎对吧?”许三婶细打量她,将她认了出来,“刚才多谢你了。”
秦璎还没答话,她已自顾自说了起来:“你三叔生前最疼这孙女,估计是惦记孩子呢。”
“这老东西,活着时安分死了反倒作怪!”
秦璎扯出一个笑,这话不好附和,人家骂人家死掉的老公,她总不能跟着一起骂。
等许三婶骂了个够,才幽幽叹了口气:“我老头子,他死得冤啊。”
“他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上个月检查身体都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猝死在了站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