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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帖子被删除了,只是不知道是帖主自己删的,还是因为什么不可控因素。

秦璎不死心,又搜索了一遍,几乎全网的消息都在短时间内清空。

换做往日,她一定掘地三尺去挖掘背后的秘密,以满足好奇心。

可今天秦璎状态实在差,身体的不适只是一部分,更严重的是精神力的透支。

她右手好好的,手腕部分却时不时幻疼。

箱中受到的伤害,没有她预想中那么轻松。

秦璎把手边最后一株瑶草切下一半,扔进养生壶。

在等待的过程中,打开连接箱中世界的那只木箱。

她昏睡了将近十四个小时,箱中世界已经过去四天。

不知陈昭二人有没有安全脱险。

箱盖掀开,先听见一阵阵哭声。

她心咯噔一下,以为发生了什么惨事。

定睛细看,只见大量沙民聚集在库西部村落前。

众人中心,是一根掏空的胡杨木树干。

树干前供奉着些什么,焚烧植物的黑色烟气,一缕缕盘旋消散在空中。

这是一场葬礼。

那截双人合抱的胡杨木前,韩烈像是根小牙签一样直戳戳站着。

秦璎心道难道陈昭和粱普死了?

她还没来得及难过,就看见一个包裹得像是木乃伊的人越众而出。

从皮甲样式看,正是陈昭。

陈昭没事,那是粱普死了吗?

念及粱普在锈潮中对她的诸般关照,秦璎越发难过。

那位老哥虽然过于杀伐果断,把她手臂当做碎冰冰掰,但秦璎并没有丝毫怨恨。

那是一位很靠得住的同伴。

她气刚叹了一半,就看见同样包裹成木乃伊的粱普牵着犬禺小猴也走到韩烈身边。

小白猴秃掉的头顶,反射出布灵布灵的光。

全员都在,那丧事给谁办的?

秦璎脑中隐约闪过一丝明悟,下一秒果然听陈昭道:“阿烈,节哀顺变。”

“那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左右顿时一阵呜呜哭声。

是阿曼和库西部的人在哭丧。

秦璎的脸僵住。

三人一猴进入水窖,只有她一个丢在了里面。

那这葬礼还能是给谁办的?

她呗!

看那截胡杨木,葬礼规格还不低。

沙民们真情实意的哭声响亮。

知道她神使马甲的阿曼和库西部老萨满,更是悲痛欲绝。

现场唯一知晓内情的韩烈不擅演戏伪装,他只得死死埋着头攥紧拳头。

这在陈昭看来,反而是伤心至极的模样。

他伸手想揽住韩烈的肩膀宽慰。

却发现,阵亡同袍遗孤个头早已比他高了,陈昭心中越发难过。

许是受了左右环境的影响,斑秃犬禺小猴左右看看,往那截充作棺木的胡杨木桩前放了一粒小石子。

就在这种气氛中,那截没装尸身的胡杨木芯被埋入了古赤水河床底部。插了根沙蜥肋骨当墓碑。

此情此景,秦璎都不好意思出现跟韩烈说话,怕他演技不行露出破绽。

她悄然看着自己葬礼举行完毕。

因她‘死亡’时的马甲是沙民萨满,葬礼的一切都按照沙民习俗来。

只是本该包裹在胡杨木桩里的尸体,用了个泥偶替代。

秦璎感觉微妙之际,库西部中有了新动静。

好些丰山骁骑的士兵进进出出,运来石块将地下水窖填平。

秦璎还听陈昭对韩烈道,让他劝库西部的人迁移。

想来也是忌惮水窖中的锈潮和帝熵。

说是让韩烈劝,但无论韩烈还是箱外的秦璎都知道,库西部迁移势在必行。

陈昭道:“我可派遣一些驮兽,协助迁移。”

“还可再给两车水玉,以保库西部中水源。”

本着死者为大,念着秦璎的陈昭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没有直接采取强硬手段。

韩烈默然拱手领命。

他回到库西部中,将这事与阿曼一说,所有人都沉默。

老萨满摘了钉子的脸上全是小眼,老头肩膀无力垂下。

对箱中世界的人而言,大迁移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

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生计问题,还有异兽侵扰。

可以说,现在沙民居住地都是世代先祖以生命试出来的宜居地。

现在若令他们迁走,茫茫大漠他们该往何处?

老萨满哀切看着韩烈,想请他求情。

谁知阿曼先摇了摇头:“您别让韩兄弟为难了。”

“玉衡军作风向来霸道,此番提前通知而不是直接进军灭杀库西部知情者,已是陈中郎将留情。”

“这件事没有转圜余地的。”

阿曼用沙民语言说罢,老萨满颓然捂脸。

“我等保护神使不利,果然遭了天谴。”

阿曼听他说得不像话,急急喝止。

一直旁听的秦璎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对韩烈道:“告诉他们,神使还会回来的。”

“他们放心迁走,我会帮助他们在新地方建立家园。”

她突然出声,叫韩烈又惊又喜。

又听她声音不似前次那般虚弱,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领着阿曼和老萨满到了无人处。

听他说神使只是回归,还会重回人间,阿曼惊得忘了翻译。

又听见韩烈说,神使会重临指导他们建立家园,阿曼双眼刷地一亮。

顾不得焦急的老萨满,扯着韩烈袖子问:“那,我们黑石部也能去吗?”

神选之地,这光黑石部也想沾一下。

他那边顾着讨好处,听不懂大夏话的老萨满只见他表情变化莫测,在旁边着急得跳脚。

本着一群羊是放两群羊也是放原则,秦璎道:“可以。”

得了韩烈转达的肯定回答后,阿曼笑得脸上烧伤疤痕花一样绽放。

忙不迭道:“那我等这便先去准备准备。”

他这边一扫之前哭丧的悲气,扯着库西部的老萨满走了。

见他两精神状况还不错,秦璎暗子摇了摇头。

四下无人,韩烈这才仰头问道:“上神,您还好吗?”

秦璎俯瞰,正好可以看见他被烈日晒伤的脸上写满担忧。

她轻笑一声,这才道没事。

跟韩烈闲聊两句,稍安抚了不安的他后,秦璎疲惫合上箱盖。

或许是这趟箱中行损耗了心神,她多看一会箱子都觉得疲累。

揉着跳痛的太阳穴又小睡了一阵。

下午时,她睡梦中只觉脸被糊在一团光滑冰凉的东西里面。

险些窒息之际,从床上坐起,把糊住她口鼻的那团银色史莱姆撕扯了下去。

掉落在她腿上的那团水银玩意,果冻一样晃了几下。

清晰地通过秦璎掌握的印记,传达了它的目的——约定好的黄金,该给它了。

秦璎细看,这玩意已经吃光了秦璎丢给它的黄金。

沙民上供的金饰中,宝石和一些杂质被它精准呸了出来。

秦璎没休息好,一股子邪火没处发,右手将拳头大小的帝熵掐住,当做捏捏使劲揉了几把。

帝熵随着她的力道变换形状,不停在意识中重复:黄金黄金黄金黄金黄金……

堪称讨债的鬼。

被它吵得受不了,秦璎摇摇晃晃起来,将它一巴掌拍开。

“知道了!烦死了!”

在那催命玩意的催促下,秦璎起身洗漱换身休闲服往脸上戴了个口罩出了趟门。

不多时,几个购物袋回来。

其中一个金店袋子里是两只金手镯,和一对耳环。

买金饰作消耗品实非上策,秦璎想着她应该抽空去趟银行或者联系靠谱的黄金投资公司。

低调不引注意的,弄一批黄金回来喂养大肚汉。

从她跨进门那一瞬,帝熵弹射而起,攀上了她的手腕,像蛇一样往袋子里钻。

秦璎环视一圈,见家里连颗钉子也没少,长出口气。

看来帝熵还是比较听话的,没有乱动家里的金属。

秦璎扯着帝熵滑溜溜的尾巴,将它从购物袋里拔出来,另一只手拿来玻璃零钱罐子。

往一堆零钱上丢了只耳环,帝熵如恶虎一般整个扑上。

小票从购物袋里飘出来,正好掉在假意路过的旺财头上。

它扒拉到眼前看。

小狗不大认得字,但秦璎买狗罐的小票它见过,会数零。

狗眼圆瞪,不敢置信地数了几遍这张小票上的零,它嗷地一声扑来撕咬秦璎的拖鞋。

偏心鬼!平常给它开个罐罐抠抠索索。

给这怪玩意买贵东西眼都不眨!

秦璎自知理亏,带着些讨好打开另一个购物袋:“我给你买了新口味的罐罐和狗饼干。”

她又看落在她右肩的雷鸟,对它道:“给你买了瓜子。”

连兽犼们,她都给买了一小包炭,等会点燃了给它们换换口味。

一番端水后,估计看她一副病样还撑着去买了新口味罐罐和狗饼干,旺财这才松开她的拖鞋。

秦璎松口气,正要往沙发上一趟,突然外院的门被敲响。

她急急摆手,叫家里这些小玩意都藏好,这才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石婆站在门前。

一见她便道:“阿璎,五街许婆婆,在铁路工作的那三儿子过世了。”

“你外婆生前和许婆婆关系不错。”

街道上街坊互帮互助人情往来,构架起庞大关系网。

石婆说的这个许婆婆,在秦璎外婆过世时来过,按道理她就得去把这人情还了。

石婆这才来叫她。

话说完,却看见秦璎脸色苍白。

不由一惊:“你病了?”

她迟疑道:“那不如就别去了,灵堂里边气场不好。”

秦璎听见铁路上二字,总觉得得走一趟。

加上从前许婆婆老爱给她糖吃,再怎么样也是该去的。

秦璎迅速换了身适合出席葬礼的衣服。

给旺财开了罐头换了水后,跟着石婆一道去了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