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霖王的“孩子”并不是真的孩童,那是羌人王族培养的药人。
他们用秘药控制孩童,让服药之人,终生只能停留在四五岁的样子。
这些药人受到严苛的训练,很多人因药物与训练双重影响,死在训练中,
就算幸运长成,大多也只能活到二十岁。
且秘药难炼,羌人王廷的药人并不多。
但培养出来的药人,个个手段狠辣,功夫很高。
他们看上去还是孩童,极具迷惑性。
在战场上,很多士兵被骗,丢了性命。
霖王虽然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孩子”的异常,但为了救李继信,还是被药人所伤……
李继信悲怒交加之下一剑杀了那药人,又把所有的羌族王廷的人全部都杀了。
霖王身上的匕首插在心肺之间,只差一点就会当场丧命。
但虽未伤及性命,却也伤的极重。
消息传回洛城时,李继仁也顾不得继续寻找叶迦南,就要赶回蓟阳。
可还不待他出发,就听到他的皇祖父在朝堂上吐血的事情。
李继仁被惠仁帝召进宫,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的惠仁帝,紧紧抓住他的手。
惠仁帝给了李继仁一块通行令牌,有了这块令牌,李继仁再进宫就不需要通报了。
他告诉李继仁,霖王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他一刻都不想多等。
之后李继仁便一路疾驰,赶回蓟阳。
回程路上,他救了被普录山匪徒劫杀的吕富贵。
霖王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府医也好,他们从蓟阳找来的各路名医也好,惠仁帝派过来的太医也好,都说没有大碍,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可霖王却始终未能醒来……
霖王昏睡期间,只能灌进一些流食,日渐衰弱。
京城的人传信,叶迦南一直没有回洛城。
李继仁派去各个地方的人,也没有查到叶迦南的消息。
他实在等不及了,就想要回洛城把太祖母田秀秀接过来。
田秀秀医术虽然比不上叶迦南,但比太医院的人还要好。
那时,霖王昏睡不醒,霖王妃旧疾未愈。
不放心兄长的庆王,整日奔波在禹城与蓟阳城之间。
李继信又因为害父王受伤的事情,陷入深深的自责,整日意志消沉。
且他年岁尚小,不能独撑大局。
北戎和燕国本来被打的龟缩在本国内,不敢轻易踏进蓟阳半步。
可霖王伤重的消息却被人传了出去,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李继仁想着,军中有蓟阳四将在,霖王府就交给义兄季思元,他也可以安心离开。
但季思元说他毕竟只是霖王的义子,他的武功和打仗的本事也远不如李继仁。
他担心万一边境动乱,帮不了太多忙,就是霖王府这边,他也未必能撑得起来。
李继仁无奈,只能将通行令牌交给季思元,让他尽快把太祖母接过来。
季思元走后半个月,霖王终于醒了,
虽然依然不能下床,但好歹醒了。
李继仁想起皇祖父的嘱咐,就要派人去洛城,却又接到了祖母齐贵妃的信。
霖王是在病床上看这封信的。
信上说,惠仁帝病的离奇,后宫也不安定,让霖王若是醒来速回洛城。
霖王拖着病体就要回京,可还没等他收拾好行装,一身是伤的季思元被抬了回来。
季思元是被普录山余孽伤的,若不是他怀中的那块通行令牌,可能季思元当时就命丧当场了。
李继仁看着通行令牌上的剑痕和血迹,心疼义兄的伤,下定决心要铲除普录山所有的山匪。
可他之后再也没机会到普录山杀匪了。
季思元带回了一个令霖王府所有人都痛不欲生的消息——惠仁帝薨逝了。
很快京里传了旨意,让霖王府众人回京守丧。
霖王伤体未愈,李继仁想让他坐马车,他却不肯,就那样拖着病体,一路快马赶回洛城。
那年的冬天很冷,惠仁帝的灵堂更冷。
霖王在灵堂上几度昏厥。
待守丧结束,几位顾命大臣宣读了惠仁帝的遗诏,三皇子安王成为皇位继承人。
庆王不信,质疑诏书的真伪。
顾命大臣就将遗诏拿给了他们看。
那是惠仁帝的笔迹,他们不会认错。
霖王看完,苦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洛城。
出了洛城,霖王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之后,李继仁找了辆马车,哀求父王不要再伤了自己。
霖王看似什么都听了李继仁的安排,但他内心的苦痛却无人能够开解。
回到蓟阳,霖王就一直病着,却还是强撑着身子,打理蓟阳的一应事宜。
可没多久,齐贵妃自戕而死的消息,传到了蓟阳。
霖王只说了一句“不可能”,就再度陷入昏迷。
这次霖王睡了半个月,醒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
任霖王妃和李继仁、李继信怎么劝说,他都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直到他留给齐贵妃的几个女侍卫找到蓟阳。
女卫们说齐贵妃的死有隐情,她死相凄惨,似乎中了毒,她身边的人也都被灭了口……
之后霖王头痛越发严重,昏迷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但他还是振作了起来,想要回洛城查清楚真相。
可那之后蓟阳连年天灾,霖王醒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霖王的那段往事,韩青云与吕彦彦听鲁兴和柳明和提过,可他们毕竟不是当事人,很多细节并不清楚。
如今听李继仁讲来,韩青云与吕彦彦依然听得心酸不已。
不提梧平县的事情,霖王这个人实在令人又佩服又同情。
“去年大年初二,我父王就又陷入昏睡,一直到五月初才醒来。”
韩青云、吕彦彦大惊,抬头看向李继仁。
李继仁眼角含泪,语气十分郑重。
“去年梧平县的事情发生前,我父王一直都在昏睡,根本没有醒来过,屠城的命令不是他下的。
你们也不要以为,这是他之前下的命令,因为前年一年他基本都在昏睡中。
偶尔醒来,他也是在忙着蓟阳的赈灾事宜,连祖母被人残害的事情他都顾不上,哪里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
叶迦南抹掉眼泪:“这件事我可以作证,前两年我几乎都在霖王身边。他一年内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恨恨地砸着桌子,所有人都叫他神医,他也自负医术高超。
可三年多了,他始终未能找到霖王陷入昏睡的原因。
韩青云抖动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