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头回对兰修容有些满意,她看着众人饶有趣味地看着面色难看的惠淑妃,心里的目的也就到达了。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探究看戏的眼神,便是惠淑妃也是有些招架不住。
她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兰修容,你口口声声说本宫对付魏美人,你可有证据了?”
兰修容讽刺地笑了,“这宫里谁不知道您就不让五皇子见魏美人啊!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呢?”
“你装得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心里怕是因着被我说中心事,害怕得不行了!”
说罢她就起身看向皇后,“求皇后娘娘搜惠淑妃的宫,臣妾想着定能搜出些证据来。”
“你!”惠淑妃气急了,她指着兰修容骂道,“怎么会有你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你嘴里说的全都是自己的推断,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就想让皇后娘娘搜宫了?”
“本宫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般痛恨本宫!”
兰修容看都不看她,跪下挺直腰杆,梗着脖子继续说:“求皇后娘娘搜宫!绝对是惠淑妃做的,不然她心虚什么?”
惠淑妃快被她气死了,“你三言两语就想搜妃位的宫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都吵什么!”皇后烦躁地将茶碗磕在小几上。
发出的响声倒是让殿里的嫔妃都安静了起来。
“药出了问题,定是魏美人身边的宫人动的手脚。”皇后指着抱月说道,“去搜一搜魏美人的宫人的住所。”
抱月应下后,很快就带着人出去了。
兰修容得意洋洋的看着脸色铁青的惠淑妃,慢慢地起身就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就等着一会儿钉死惠淑妃了。
惠淑妃位份高,又抚养着五皇子,兰修容早就想除去她了。
今日便是除不去惠淑妃,也让她落不下个好名声。
毕竟她不让魏美人见五皇子,可是板上钉钉没得反驳!
试问有这样不安好心的人在,皇上知道这事也定会厌恶惠淑妃的。
兰修容心里舒畅极了,她坐着慢慢品茶,欣赏着惠淑妃沉默的样子。
不过半个时辰,抱月就带着宫人回来了。
她进殿后没忍住看了老神在在的惠淑妃一眼,随后恭敬地说道:“回皇后娘娘,伺候魏美人的宫人的住所,没有查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兰修容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急了,“你们有没有仔细查了,怎么可能会没有?”
皇后被她抢先的话也是弄得十分不愉,“抱月是本宫的人,做事自然是仔细周到的!”
兰修容脸色一僵,立刻请罪,“是臣妾着急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让抱月详细地说上一遍。
抱月认真说道:“奴婢去了魏美人的流云阁后,就让宫正司的人仔细地搜。可一点不对劲和掩埋的痕迹都没有。”
“奴婢又让太医把魏美人过去吃的药检查了一遍,发现那些药都是对症的,没有短缺的。”
“奴婢猜想,许是这熬药的奴才有问题!”
姜知意一直注意着惠淑妃的举动,倒是见她一脸平静,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有。
她心下了然,惠淑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留下纰漏呢?
都过了好些时日了,她那些痕迹自然是清理干净了。
就算魏美人把罪责都推到熬药的太监身上,那也撼动不了惠淑妃丝毫。
果不其然,皇后让人重刑那熬药的太监。
可这太监就是咬死了自己不知情,他就是按照太医的药方熬药。
皇后见状也知道是撬不开他的嘴了,当下就让宫正司把这太监杖毙。
又赏了好些东西给魏美人以示安抚。
虽说那太监并没有攀扯任何一位嫔妃,可惠淑妃也不能真的跟没事人一样。
她心里清楚,这一出戏就是魏美人对着自己来的!
她心里恨极了惹是生非的魏美人,可明面上还是不得不安抚她。
毕竟五皇子的生母是魏美人啊!
她若是再防备着魏美人,宫里的人还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于是乎,惠淑妃是捏着鼻子让魏美人和五皇子接触了。
五皇子到底在宫里长大,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早在宫里人嚼舌根的时候,就知道了魏美人是自己的生母。
可他到底年纪不大,在惠淑妃潜移默化下对魏美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只觉得都是因为魏美人,才叫他的母妃在宫里难堪。
因此在面对魏美人的时候,五皇子总是显得兴致索然。
可魏美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能亲近五皇子已经让她难掩心里的激动。
日子还长着,她就不信不能把五皇子拽过弯来!
凤藻宫里,皇后梳洗完后就由着揽风给她梳发。
皇后闭着眼坐着,瞧着十分疲倦。
她这几日因着祁景渊要御驾亲征的事,忙了个没完。
今日才勉强整顿好了出行要用到的东西,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娘娘,您今日早些睡吧。”揽风小声道,“今日因着魏美人的事,又让您费心了。”
“嗯。”皇后缓缓睁开眼睛,“她和惠淑妃迟早有这么一遭。”
“你看着虽说今日处理了,可日后还是要继续争的!”
抱月给皇后揉着僵硬的肩颈,有些心疼地说:“她们都不让您省心。”
皇后勾唇一笑,“做了皇后,享受着旁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可不就是要付出些代价吗?”
“今日还不是最坏的情形,要是魏美人真被惠淑妃给搓磨死了,才叫难看呢!”
提起惠淑妃,揽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宫里最会算计的就是她了!”
“今日不也是翻船了吗?”皇后很愉悦地笑了,“妍修仪可不是省油的灯。”
抱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奴婢先前还纳闷这魏美人哪里来的本事,敢和惠淑妃叫板?原来是妍修仪给她出的主意。”
皇后嘴角又上扬了些,“今日这事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惠淑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可要一落再落了。”
“她对皇子生母如此苛刻,之前又三番四次地下手,皇上岂会继续让她这么舒服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只是可惜没有十足的证据能钉死她。”揽风有些遗憾道,“不然定能把她拉下四妃的位置!”
“不急,她这样的人哪里能忍得住不算计人?”皇后讽刺一笑,“下回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让她逃脱出去了。”
“她那淑妃的位置也不是固若金汤的,若不是此时时机不好,一品的妃位上怕是又要添人了!”
“您说的是?”抱月好奇地问。
“应当是舒妃。”皇后道。
“她家世够,资历也够,若是惠淑妃没有做些什么,想必皇上也不会这么快让她上去。她要是上去了,惠淑妃也不敢这么放肆了,定会收敛着些!”
抱月点点头,有些可惜地说:“妍修仪如今只差资历了,她弟弟这回也跟着去了,若是立下军功,她也就能补齐最后一块短板了。”
皇后用手点了点她的头,“家世如今对妍修仪来说已经不是阻碍了。”
“她有皇上的宠爱,人又有能干,你猜皇上会看不见?”
“上回端午的事,她已经在皇上面前显露出了几分本事,这回又有惠淑妃生事,我若是皇上,也想着扶持着她走得更高。至少高位上有人压着,宫里也能清净些。”
“惠淑妃和魏美人掐了起来,她在后面得到的好处只多不少!”
抱月捂着自己被戳红的脑门,讪讪道:“我还以为宜昭媛也会晋位呢。”
脑海里浮现宜昭媛的样子,皇后摇了摇头,“她不行,性子有些弱,压不住人。”
“皇上若是再让她晋位,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况上回端午,她就没有妍修仪来得镇定。”
抱月想着宜昭媛平日里低调的样子,心里也是将这个人选划去了。
“等皇上回宫,妍修仪怕是就要成昭仪了。”皇后笑了,“不过几年,她就能坐上九嫔之首,实在是宫里头一份的了。”
“您这是看好她了吗?”揽风小心翼翼问道。
皇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起身上了榻躺下,她看着头顶奢华精致的床幔轻轻说道:“皇上春秋鼎盛,皇子们还有得争。”
“我如今要是看好哪个皇子了,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说罢,皇后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抱月和揽风为她拉好了床幔,轻手轻脚地岀殿了。
她们心里清楚,宫里能让皇后看在眼里,如今只有一个妍修仪。
可眼下皇上虽然宠爱妍修仪,可谁也说不好以后的事。
八皇子虽然聪慧,可别的皇子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能不能让皇上看重,还得是他们自己上进才行。
抱月和揽风是皇后最亲近的人,皇后的心思她们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眼下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大公主和定国公府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能轻易决定。
一想到这儿,两个丫头就更恨了,若不是皇后伤了身子,只生了大公主,日后哪里用扶持他人的皇子?
若是皇后生了嫡子,前些日子朝堂上的大臣们吵着立太子时,太子之位定是板上钉钉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后,心里更是把温美人和文侯府唾骂了一顿。
六月初九这日,正是祁景渊御驾亲征前一日。
姜知意用过午膳后就来了朝阳宫。
全福许是阻拦了许多过来的嫔妃,眼下瞧着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疲惫的气息。
不过看见她来了后,他还是急切地进去禀告了。
不多时,全福就恭敬地请她进去了。
姜知意递了个荷包给他,“你伺候皇上辛苦了,又要跟着去边关,还是要注意着身子。”
“诶!”全福笑眯眯地接过了,“您放心,奴才打小伺候皇上,一点都不辛苦!”
随后他小声地说道:“皇上让姜都尉一道跟着去,您多注意着母家。”
姜知意点点头,谢过他的好意,“为皇上做事,都是应该的。”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还是祁景渊亲口对她说的。
姜奕跟着去,无论对她还是他自己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好事。
至于姜家。她自然也会让人盯着,不让不该出现的人出来惹事!
全福心里本就对她高看一眼,瞧着姜知意对他道谢了,他心里也是十分满意,只觉得自己和妍修仪的关系又深了些。
进了殿里,姜知意行完礼后,就默默地走到了祁景渊的身边,拿起墨条为他研磨。
他明日就走,眼下是要安排好一切事,此时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姜知意没有说话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伺候着。
等过了两个时辰,祁景渊才终于处理完了政事。
他看了一眼一旁安静的人,好笑地问:“来了也不和朕说话?”
“看您忙,臣妾不敢打扰您。”姜知意笑着说。
“您此去一定要注意身子。”姜知意看着他十分不舍,“那边怎么也比不上宫里,您一定要小心了!”
祁景渊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心里十分熨帖,他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紧紧地握住。
“朕是天子,没有人敢不用心伺候。”
姜知意勉强地笑了笑,可一双美眸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祁景渊,她没说自己舍不得,可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暴露了她很舍不得祁景渊。
祁景渊自然看了出来,他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一把抱住了她。
“朕不在宫里,你可要收敛些脾气。若是遇到事了,就去找皇后给你主持公道。”
“小八你教得不错,课业也别落下了。裕充仪性子绵软,宫里若是有人欺辱四公主了,还得你出面。”
祁景渊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也不见姜知意应他,不免心里有些奇怪。
他将人从怀里放开,垂眸看向她,这才发现姜知意正默默地掉眼泪。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她难过的样子,祁景渊又好笑又心疼,拿着帕子就给她擦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