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洪不蹚浑水,一起开车走了。
再去我妈家,是一个月以后我妈出院。
贾姐不见了,又换了一个保姆。
韩大回来做了当家主母。
我妈这次犯病,是除了能张口,能转眼珠,身体别的部位是彻底一动也不能动了。
我给她网上买了一张床,可以侧翻可以上下身起来,可以洗头上厕所。
为了我妈时日不多,我基本天天都过去;我二哥这时候也说为了方便我进出给小洪一把家门钥匙。
这个新来的保姆,是韩大找来的,一切以韩大为主。
做什么饭得问韩大,韩大说吃什么就做什么,把个韩大伺候得春风得意。
跟我二哥离婚三年没在一起,我二哥也是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女人百般宠爱。
在那个疫情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我二哥给韩大买好几身衣服,花了好几千,又提着礼物去看了前丈人丈母娘,赶周末保姆休息的时候,两口子在家烤羊肉串炖肘子买榴莲买蛋糕大吃大喝。
韩大还在工地上干着,我二哥用食堂卡给她买了一袋子一袋子的零食,让她带到工地上跟她妹妹还有工友们分享。
——我觉得我二哥对韩大那绝对是真爱。
这真爱摒弃了美貌、灵魂,也杜绝了亲情、道德和人之常情。
想想年前他把贾姐刚招回来时候的待遇,也只是一碗一块钱的羊杂碎而已!
这个新保姆,爱传闲话。
我一去了,就偷偷跟我说我二哥和韩大都干啥了。比如说买衣服,买零食,去韩大家看她父母。
有一天我晚上去,居然就我妈自己一个人在那躺着,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
保姆回来看我脸色不好,赶紧解释:“吃完饭,你二嫂让我跟她出去遛遛弯儿,我让她跟你二哥去吧,她不,她说跟你二哥没感情了看他就恶心,然后喊你二哥看你妈——你说我也不好意思不陪她啊,就去了。”
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她呢?”
“哎,这不是正要和你说嘛!我俩在公园遛到九点多,她又拉我去她离婚分的那个家。
嗨,你不知道,那冰箱里面鱼啊虾啊,橄榄油啊,新疆大枣啊,阿胶糕啊应有尽有满满一冰箱!说都是你二哥求着她回来给她送的。
我就说,那边正好冰箱里啥都没有了,你也不在这儿吃饭,就把那鱼啊肉啊都拿过去呗,冰箱里放久了也不行。你猜她说啥?
她说,就是都烂了也不能便宜他们!
她说你二哥个矮找不上对象,使劲追她她才答应,说你一大家子人就她和老太太两个个儿高的,剩下都是小矮个儿。
说你二哥跟前一个保姆乱混让她抓住了才离的婚,说你二哥这些年挣的钱都上嫖花了,说这些年就她一个人到处打零工养活她自己和孩子。
说你妈这些年对他们不管不顾,说她生孩子你妈不给伺候月子跑了,说他们买亚麻厂房子你妈才给一万块钱,她爹娘给了三万五……
我看晚了,几次跟她说我要回来看老太太,她不让,这是接了个什么电话才放我回来。”
哈哈,我都气笑了。
妈呀,把这些年的家务事黑的说成白的,跟个保姆这儿颠倒是非,她怕不是脑子有屎吧!
这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还不知道跟谁过日子,把我二哥这口锅砸了,让保姆给你饭吃呀?
在外面三年,估计男人也没少找,可是也没有认真跟她过的才又跑回来。既然如此,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吗?
这家伙啊,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赶小洪来了,或者我大哥回来了,她穿着个蕾丝花吊带,大露着胸前俩坨大肥肉晃进来晃出去,劈叉嗓子哼哼着歌儿,黄头发一甩觉得自己风情万种就要祸国殃民了!
咳咳,一个字,绝!
我不禁感叹,人家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她这是年龄都活狗身上去了。
再想想,也正常,她跟猪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天,我听见韩大扯着破锣嗓子喊我二哥:“杀币,给我两千块钱!”
“你个傻货,你要两千块钱干什么?”我二哥声音还有点宠溺呢。
“交养老保险呢哇!”韩大还是理直气壮一点不客气。
“你这几年在工地上班,不是一个月挣五六千嘛,还不够你交养老保险的?”我二哥也不客气了。
“杀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着你你不应该给我上养老保险?”
“应该。不过我也没钱了。你儿子在北京一年学费住宿费就得两三万,还得吃饭,以前我一个月给他两千五不够,后来一星期一打钱也不够,现在我一天给他打一次钱,要不他就不知道把钱都花哪儿去了——你说我就那点工资,哪有钱给你?”
“杀币,你大哥每个月给你四千,你给保姆两千八,还有一千多呢?你现在赶快给我打钱,我着急要!”
“你着急要你自己想办法。离婚你拿走十几万,在工地上班不是每个月还五六千吗?你回来这两个月,你一分钱没给这个家花过,连一根葱都没买过,你养老保险自己交!”
韩大一听,骂了句:“快死你麻辣隔壁的去吧!”哐一下摔门走了。
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这次很温柔鼻子里哼哼:“老公,你就给我打两千块钱吧,你也知道我爸去年刚刚脑梗做的手术;不是我不想给这家花钱,实在是工地拖欠工资我也没办法。”
我二哥那边半天没动静,韩大转移话题:“呀,老公,你这毛笔字写的跟书法家一样了!”
这次我二哥没忍住:“跟人家书法家可差远了,我这就是个楷书就是基础。”
“嗨,有几个人能达到你这水平!我上次去花苑,看见那店里的书法也没有你的好!到时候咱们也去开个店,也一幅字卖几百上千的,让你老婆我也脸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