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段虎老半天都没言语。
脑瓜子也转了老半天,这才陡然惊道:“啥?!”
“啥玩意儿?!”
他面红耳赤,拧眉瞪眼道:“不是妈,...诶呦我的个亲妈!”
“您到底是咋寻思的啊?您儿子我搁您心里就真是那种...我真成了土匪、流氓头子不成?”
“我咋能不顾她身子只管自己高兴啊!”
“我,我打死了也不能够啊!”
“... ...我,我也没给你定罪,我这不就是关心则乱么。”孙巧云也后知后觉到自己有些糊涂,有些不过脑子了。
她叹道:“儿啊,你也别赖妈,真是因为你那劲头子实在太吓人嘞。”
“再一个,我这是眼瞅着咱花儿最近身子好了太多,才喝多些日子药?例假也规律了,上月来、这月也来了,手脚也不凉了。”
“而且她那脸色也粉扑扑的,透透亮亮儿的。”
“我就是怕你一个把握不住,叫闺女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不好了。”
“其实,其实妈也知道你不能,妈就是忍不住还惦着嘱咐你几句。”
“那我能不明白么妈。”段虎很快也平复下心情,低叹一声,斩钉截铁道:“妈,您把心搁肚儿里嗷。”
“她的身子我比谁都上心,真的,我跟您说您还别不信。”
“我都得比您上心不知道多少倍呢。”
言至此处,他蓦地一偏头,贼别扭地从鼻腔深处哼出句:“我...我这不就是因为,因为顾着... ...才,”
“狼,狼哇的么。”
“... ...”
“... ...”
空气短暂凝结住了。
孙巧云着急忙慌下地蹬鞋,嘴角抽搐着道:“啊,成,成。”
“你,你没犯糊涂就成了,妈、妈就是提醒一下,嘱咐...嘱咐嘱咐。”
“行了行了,这事儿赖妈,是妈不信任你了。”
“... ...没,那倒也没有。”段虎僵硬道:“您,您也是关心花儿呢。”
“我心里有数儿,您这是把她当亲闺女疼,我也乐意这样呢。”
随着孙巧云“吱呀”一声推开门,季春花才要抬起的手撂了下去,往里这么一瞅,当即傻住。
“妈?你俩做啥嘞?”
“这唠嗑儿咋还,还都站着唠呢?”
孙巧云呵呵干笑两声:“没,没呢,这不是妈...妈要出去!”
“去你方婶儿那溜一圈么。”
“虎,虎子也要出去呢,寻思你一直没回不放心呢。”
“哦哦。”季春花傻了吧唧地点点头,也没怀疑。
听孙巧云一提去方婶儿那,注意力马上转移,急问:“妈,方婶儿给珍姐问的咋样啦?”
“哎呀,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其实...我昨儿就想去来着,可是寻思着,珍姐到底也是我姐妹儿,咱麻烦方婶儿帮忙,完了前一天晚上刚说完,我转天就去,别让方婶儿觉得我是催她呢。”
“我,我就没好意思去。”
孙巧云一听这个,下意识地就瞅段虎,有些促狭道:“哦...那,那你问问你爷们儿呗?”
“他怪离不开你的,你跟我去那能行嘛?”
“!”段虎身上忽一下又发起烫,张嘴就道:“那咋不行,我媳妇儿乐意去哪就去哪。”
“再说...你,你俩去做啥,我也去。”
他咵嚓一把从桌上拿起烟顺兜一揣:“我搁方婶儿家门口等你们。”
季春花:“啊?这大冷天你站门口等呀。”
孙巧云:“不用,到了我问问你方婶儿家有啥活没干。”
“你给干干不得了。”
“啊,那也成。”段虎爽快答应,大步奔着季春花走来,裹住她小手儿带她往外走,“走呗。”
“反正搁家咱也没啥事儿干。”
工地那头段虎也给放假了。
得到初六他跟老沈还有守财老冯才会先过去,还有搁县城住宿舍的另外两个老哥们儿。
剩下的工人都在春节前坐火车回老家了。
大家伙都是在外务工,这一年到头的也都不回去看看,段虎提前就跟他们说了,用不着太赶,不行过了十五再回也行。
要是有急活儿,他就搁县城花钱攒点临时的短工散工就得了。
太大的活就先不接,赚钱也不急在这一俩月的。
往方婶儿家走的时候,季春花没忍住,叫孙巧云挽着她胳膊,故意落在段虎后头一大截子。
完了小声问:“妈...为,为啥要叫虎子去干活儿啊?”
孙巧云一愣:“...你没发现三十那天,文珍往咱家去以后虎子就闲不住?”
“反正甭管干啥吧,都不往屋里跑。”
季春花想想,“啊,那我倒是觉出来了。”
“...我,我知道他是不乐意跟不太熟的女同志来往相处啥的。”
“哦...那去方婶儿家也必须得给他找活儿干才行啊?”
孙巧云哭笑不得:“这就叫随根儿了,你爸也那样。”
“就得干活儿,不干活儿就得跑出去抽烟。”
“不然得难受死他们,就像那个热锅上的蚂蚁转悠来转悠去,反正就是个别扭。”
“... ...这,这,诶呀娘诶,”季春花忍不住问:“那您跟方婶儿平常是咋处的啊?”
“方婶儿那会去咱家的时候,爸那么别扭,方,方婶儿是不是也不好意思来了?”
“不得。”孙巧云捂嘴窃笑:“你方婶儿老牛了,全当你爸是空气,瞅不着他。”
“他爱咋忙活咋忙活,反正别扭他自己,也不别扭你方婶儿。”
“放心吧春花,文珍也是实打实跟你处朋友的,她性子爽利为人也跟咱一样实诚,你俩都是真心处关系,这就跟你方婶儿对我是一样的。”
“真正的好姐们儿,只会为你爷们儿这样替你感到踏实跟高兴。”
“绝对不带挑理的。”
“嗯呐!”季春花呵呵乐着用力点头,“是呢,是这么个理儿呢。”
“我也能瞅出来呢。”
“...咳咳。”正说着话呢,段虎佯装无意地放慢脚步,侧眸瞅瞅季春花。
“?”季春花眨么眨么眼儿。
段虎疯狂打眼色,示意季春花过去凑近一下。
季春花拧眉道:“你挤咕眼做啥?有啥就直接说呗,妈又不是外人。”
“... ...”段虎太阳穴一突突,猛猛加快脚步怄气似地朝前走。
孙巧云憋笑憋不行,好似半知半解,但也没再细寻思,也没再说啥。
只是到了方媒婆家门口,她突然来了句:“哦呦,瞅我这脑子,这大过年的...就说是老姐们儿也不能空手啊。”
“去,虎子,带你媳妇儿买点啥去,多少咱也是个意思。”
段虎正憋屈得要命,听见这话直接激灵一下,想也不想地龇牙道:“得嘞,这还叫事儿?”
“必须给您整到位。”
说完一把薅住季春花转身就走。
季春花都没反应过来,被他扽着往前,走出去老远才瞪圆眼问:“你,你这到底是咋啦?”
“... ...你不高兴啦?又有小秘密啦?”
段虎倏地滞住脚。
侧身眯起眸,眼神危险又粗辣。
“... ...”季春花顿时抿住嘴儿,说不出话了。
段虎往后扫一眼,同时俯低头颅凑近,气得直咬牙:“你他娘的脑瓜里到底塞的啥?!”
“刚不说好去瞅瞅...那啥,走了没有么,”
“回来一听别人事儿你啥都忘了,艹!”
“... ...”季春花脸蛋子都要红炸了。
段虎焦躁凶蛮地催:“你倒是言语啊!走还是没走!”
“咋?光老子一人儿憋,你不憋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