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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东周列国那些事儿 > 第88章 孙膑复仇计杀庞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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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孙膑来到魏国,就住在庞涓府上。孙膑对庞涓的举荐之恩感激涕零,那感恩的劲儿,就差没给庞涓磕头了。庞涓呢,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心里想着:“孙膑这小子,以后可就是我的手下了,得好好利用他。”孙膑又跟庞涓讲了鬼谷先生把自己名字从“宾”改成“膑”的事儿。庞涓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膑这字可不太吉利啊,先生为啥要给他改这个名呢?”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孙膑:“膑这字听着不太好,为啥要改呢?”孙膑一脸虔诚地说:“先生这么吩咐,我哪敢不听啊!”

第二天,孙膑和庞涓一起入朝拜见魏惠王。魏惠王那是相当给面子,降阶相迎,态度恭敬得不得了。孙膑赶忙拜了两拜,说:“我就是个乡下的粗人,大王您这么隆重地聘请我,我这心里真是既感激又惭愧啊!”魏惠王笑着说:“墨子先生一个劲儿地夸你,说你得到了孙武子的独家秘传,寡人盼着你来,就像渴了盼着喝水一样,今天你可算是来了,真是让寡人太高兴了!”接着,魏惠王转头问庞涓:“寡人想封孙先生为副军师,和你一起掌管兵权,你觉得怎么样?”庞涓一听,心里不乐意了,但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说:“我和孙膑是同窗好友,情同手足,他就像我的兄长一样,哪有让兄长做副手的道理呢?要不先封他为客卿,等他立了功,我再把爵位让给他,心甘情愿地在他手下做事。”魏惠王听庞涓这么说,觉得他还挺仗义,就批准了庞涓的建议,封孙膑为客卿,赏赐了一座府邸,虽然比不上庞涓的,但也挺气派。这客卿嘛,说起来是半宾客的身份,不用像臣子那样行礼,表面上是对孙膑的优待,实际上是魏惠王不想让孙膑分走庞涓的兵权。

从那以后,孙膑和庞涓就经常往来。庞涓这心里啊,一直打着小算盘:“孙膑这小子肯定有孙武子的兵法秘籍,可他一直没跟我透露,我得想办法把这秘籍弄到手。”于是,他就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请孙膑喝酒。酒过三巡,庞涓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兵法上引,问这问那的。孙膑也没多想,对庞涓的问题是对答如流,把自己所学的兵法知识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轮到孙膑问庞涓一些兵法问题的时候,庞涓就傻眼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庞涓这人也机灵,眼珠一转,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哎呀,这些不都是孙武子《兵法》里写的吗?”孙膑一点都没怀疑,老实巴交地回答:“是啊。”庞涓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赶紧趁热打铁,说:“我以前也跟先生学过,可后来没用心,都忘得差不多了。今天听兄长这么一说,真是受益匪浅啊!能不能把这兵法借我看看,我一定好好研读,不会忘记报答兄长的。”孙膑皱了皱眉头,说:“这书先生给我看了三天就拿走了,也没有副本,而且先生的注解和原本不太一样,内容很精妙。”庞涓不甘心,追问道:“那兄长还记得多少呢?”孙膑想了想,说:“大概还记得一些。”庞涓心里那个着急啊,恨不得马上让孙膑把兵法全背出来给他听,可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强忍着。

过了几天,魏惠王想试试孙膑和庞涓到底谁更厉害,就到教场检阅军队,让他们俩各自演练阵法。庞涓摆了一个阵法,孙膑一看,就像看小儿科一样,马上说出这是什么阵,用什么方法可以破解。轮到孙膑布阵了,庞涓站在旁边,看得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阵。他心里那个嫉妒啊,就像火烧一样,但又没办法,只好偷偷地问孙膑:“兄长,这是什么阵啊?”孙膑笑着说:“这是‘颠倒八门阵’。”庞涓又问:“这阵能变吗?”孙膑说:“要是攻击它,就会变成‘长蛇阵’。”庞涓把孙膑的话暗暗记在心里,然后抢先跑到魏惠王面前,得意洋洋地说:“大王,孙子布的阵是‘颠倒八门阵’,可变‘长蛇阵’。”不一会儿,魏惠王问孙膑,孙膑的回答和庞涓一模一样。魏惠王心想:“这庞涓和孙膑都挺厉害啊,看来我魏国真是人才济济。”其实啊,他不知道庞涓是偷听了孙膑的话才知道的。

回到府上,庞涓越想越觉得孙膑是个威胁:“这孙膑的本事比我大太多了,如果不除掉他,以后我在魏国还怎么混啊?说不定哪天他就把我给取代了。”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毒计。

有一天,庞涓找了个机会,私下里对孙膑说:“兄长,你的宗族都在齐国,现在你在魏国当官,为啥不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呢?”孙膑一听,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说:“兄弟啊,你虽然和我是同学,但你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儿。我四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九岁的时候父亲也没了,是叔父孙乔把我养大的。后来齐国发生了变故,叔父也去世了,我和堂兄孙平、孙卓逃到了周国,还在周国北门给人打过工,后来就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听说鬼谷先生很厉害,就一个人去求学,这么多年了,家乡一点消息都没有,哪还有什么宗族可以找啊?”庞涓听了,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又问:“那兄长还记得家乡的坟墓在哪里吗?”孙膑说:“我又不是草木,怎么能忘了自己的根呢?先生在我临走的时候也说过,我的功名最终还是在故土。可现在我已经是魏国的臣子了,这些话就别再提了。”庞涓表面上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想:“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约过了半年,庞涓看孙膑已经把之前说的话都忘了,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有一天,孙膑刚从朝中回来,突然有个操着山东口音的汉子来找他,问:“请问您是孙客卿吗?”孙膑把他叫进府里,问他是谁,来干什么。那人说:“我叫丁乙,是临淄人,在周国做买卖。您的兄长有封信让我带给您,我听说您在魏国当官,就绕路过来了。”说完,就把信递给了孙膑。孙膑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愚兄平、卓字达贤弟宾亲览,吾自家门不幸,宗族荡散,不觉已三年矣。向在宋国为人耕牧,汝叔一病即世,异乡零落,苦不可言,今幸吾王尽释前嫌,招还故里,正欲奉迎吾弟,重立家门,闻吾弟就学鬼谷,良玉受琢,定成伟器,兹因某客之便,作书报闻,幸早为归计,兄弟复得相见。

孙膑看了信,以为是真的,忍不住大哭起来。丁乙在旁边劝道:“您兄长让我劝您早点回家乡,和亲人团聚。”孙膑擦了擦眼泪,说:“我已经在魏国当官了,这事不能这么草率。”说完,就好好款待了丁乙,还写了一封回信,信里也说了一些思乡的话,最后说:“我已经在魏国任职,不能马上回去,等我做出点成绩,再考虑回家的事。”然后,孙膑给了丁乙一锭黄金当路费,丁乙拿着回信,就告辞走了。

其实啊,这个丁乙是庞涓的心腹徐甲假扮的。庞涓从孙膑那里套出了他的身世和家庭情况,就伪造了孙平、孙卓的信,让徐甲来骗孙膑。孙膑哪能想到这是庞涓的阴谋啊,他太老实了,就这么轻易地上了当。庞涓拿到孙膑的回信后,模仿他的笔迹,把后面几句话改成了:“弟今身仕魏国,心悬故土,不日当图归计,倘齐王不弃微长,自当尽力。”然后,庞涓就拿着这封假信去见魏惠王,还把左右的人都支开,一脸神秘地对魏惠王说:“大王,孙膑这小子果然有背叛魏国、投靠齐国的心思。最近他私下和齐国的使者勾结,这是我截获的他的回信。”魏惠王看了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生气地说:“孙膑这小子,我这么重用他,他竟然还想着齐国,是不是觉得我这里不好,不能让他施展才华?”庞涓在旁边火上浇油,说:“孙膑的祖父孙武子以前是吴王的大将,后来还是回到了齐国。这家乡谁能忘啊?大王虽然重用他,可他的心已经在齐国了,肯定不会真心为魏国效力的。而且孙膑的本事不比我差,如果齐国让他当将军,那肯定会和我们魏国争雄的,这对大王您来说可是个大隐患啊!依我看,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魏惠王听了庞涓的话,沉思了一会儿,说:“孙膑是我招来的,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罪,如果就这么杀了他,恐怕天下人会说我不重视人才。”庞涓眼珠子一转,说:“大王说得对。要不我去劝劝孙膑,如果他愿意留在魏国,大王就给他加官晋爵;如果他不愿意,大王就把他交给我处置,我自有办法。”魏惠王点了点头,说:“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庞涓离开王宫后,就去找孙膑,装作关心地问:“兄长,听说你收到家里的信了,是吗?”孙膑是个实诚人,一点都没怀疑庞涓,就说:“是啊,我哥哥让我回家乡看看。”然后,孙膑就把信里的内容跟庞涓说了一遍。庞涓说:“兄弟这么久没见面,想回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兄长为什么不向魏王请一两个月的假,回去给祖先扫扫墓,然后再回来呢?”孙膑担心地说:“我怕主公怀疑我,不答应我的请求。”庞涓拍着胸脯说:“兄长放心去请,我在旁边帮你说好话。”孙膑感激地说:“那就全靠兄弟你了。”

当天晚上,庞涓又进宫见魏惠王,说:“我按照大王的吩咐去劝孙膑,他好像不太愿意留在魏国,还有些抱怨的话。如果他明天上表请假,大王就可以拿他私通齐国使者的罪处罚他。”魏惠王听了,说:“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孙膑果然向魏惠王上表,请求请假一个多月,回齐国扫墓。魏惠王看了表章,大怒,在表章后面批示:“孙膑私通齐使,现在又想请假回去,显然是有背叛魏国之心,辜负了寡人对他的信任。削去他的官职,送到军师府问罪。”

军政司接到命令,就把孙膑带到了军师府,庞涓一见孙膑,假装惊讶地说:“兄长,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军政司宣读了魏惠王的命令,庞涓领旨后,对孙膑说:“兄长受了这么大的冤枉,我一定在大王面前为你求情。”说完,就叫人准备车子,进宫去见魏惠王。庞涓对魏惠王说:“孙膑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以臣的愚见,不如把他的膝盖骨挖掉,在他脸上刺字,让他变成一个废人,这样他就一辈子也回不了齐国了,既能保住他的命,又能消除后患,大王觉得怎么样?这事儿我也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大王示下。”魏惠王想了想,说:“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庞涓回到府里,对孙膑说:“魏王非常生气,本来想杀了你,是我再三求情,才保住了你的性命。但是按照魏国的法度,你必须受刖刑和黥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已经尽力了。”孙膑叹了口气,说:“我师父说过,‘虽有残害,不为大凶。’现在能保住性命,都是兄弟你的功劳,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庞涓叫来了刀斧手,把孙膑绑在柱子上。孙膑看着刀斧手拿着明晃晃的刀走过来,心里害怕极了,但他又没办法反抗。刀斧手残忍地剔去了孙膑的双膝盖骨,孙膑疼得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苏醒过来。接着,刀斧手又用针刺他的脸,在上面刺了“私通外国”四个字,然后用墨涂黑。庞涓在旁边假惺惺地哭着,让人给孙膑的膝盖上敷上药,用布包扎好,然后让人把孙膑抬到书馆里,还安慰他说:“兄长,你好好养伤,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孙膑的伤口慢慢愈合了,可是膝盖没了,他的两条腿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走不了路,只能整天坐在那里。

孙膑成了废人后,庞涓每天给他送三餐,孙膑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觉得庞涓对自己真是太好了。庞涓呢,看孙膑已经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了,就开始打他兵法的主意。他让孙膑把鬼谷子注解的孙武兵书默写出来,孙膑爽快地答应了。庞涓给了孙膑一些木简,让他开始写。

有个叫诚儿的仆人,是庞涓派来服侍孙膑的。诚儿看孙膑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心里很同情他。有一天,庞涓把诚儿叫去,问:“孙膑每天写多少啊?”诚儿说:“孙将军因为腿不方便,坐一会儿就得躺一会儿,每天只能写两三策。”庞涓一听,生气地说:“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啊?你给我催紧点!”诚儿回来后,就问庞涓的近侍:“军师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孙将军写兵书呢?”近侍小声地说:“你不知道,军师虽然表面上对孙将军挺好,其实心里很嫉妒他。他留着孙将军的命,就是为了得到兵书。等孙将军写完了,他就会把孙将军饿死,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诚儿听了,吓了一跳,赶紧跑去告诉孙膑。孙膑听了,大吃一惊,心想:“原来庞涓是这么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怎么能把兵书传给他呢?”可他又一想:“如果我不写,庞涓肯定会发火,到时候我的命就没了。”孙膑想来想去,突然想起鬼谷先生在他临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锦囊,说:“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才能打开看。”孙膑想:“现在就是最危急的时候了。”于是,他赶紧打开锦囊,只见里面有一幅黄绢,上面写着“诈疯魔”三个字。孙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心里说:“原来如此。”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孙膑刚拿起筷子,突然装作神志不清的样子,开始呕吐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起怒来,瞪着眼睛大叫:“你为什么用毒药害我?”说完,就把桌子上的碗碟都扔到了地上,然后拿起写了字的木简,扔进火里烧了。接着,他又扑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诚儿不知道孙膑是装的,吓得赶紧跑去告诉庞涓。

第二天,庞涓亲自来看孙膑。只见孙膑满脸都是痰涎,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突然又大哭起来。庞涓问:“兄长,你为什么笑,又为什么哭呢?”孙膑一边笑一边说:“我笑是因为魏王想害我,可他不知道我有十万天兵相助,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哭是因为魏国没有我孙膑,就没人能当大将了!”说完,他又睁大眼睛看着庞涓,不停地磕头,嘴里叫着:“鬼谷先生,救救我孙膑吧!”庞涓说:“我是庞涓,你认错人了。”孙膑紧紧地抓住庞涓的衣服,不肯放手,还是一个劲儿地叫:“先生救命!”庞涓让人把孙膑拉开,然后私下里问诚儿:“孙子的病是什么时候发作的?”诚儿说:“是昨天晚上发作的。”庞涓半信半疑地离开了,他心里想:“这孙膑是不是在装疯啊?我得试试他。”

庞涓让人把孙膑拖到猪圈里,猪圈里又脏又臭,孙膑披头散发,脸朝下躺在地上。庞涓又让人送酒食给孙膑,还假装说:“我是个小人物,同情先生受了刑,这是一点心意,元帅不知道。”孙膑心里明白这是庞涓的诡计,他愤怒地瞪着眼睛,骂道:“你又来害我了!”说完,就把送来的酒食都打翻在地。接着,庞涓让人拿狗屎和泥块给孙膑,孙膑竟然拿起来吃了。庞涓得到回报后,心想:“看来这孙膑是真疯了,这下我可放心了。”

从那以后,庞涓就不再管孙膑了,让他随便出入。孙膑有时候早上出去,晚上回来,还是睡在猪圈里;有时候出去了就不回来,在市井里混日子。他有时候谈笑风生,有时候又大哭大闹。街上的人都知道他是孙客卿,看他可怜,都经常给他送吃的。孙膑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嘴里还不停地说着疯话,没有人知道他是在装疯。

庞涓虽然觉得孙膑疯了,但还是不放心,每天都让地方上的人报告孙膑的行踪。

这时候,墨翟云游到了齐国,住在田忌的家里。他的弟子禽滑从魏国回来,墨翟问他:“孙膑在魏国怎么样?”禽滑就把孙膑被庞涓陷害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翟。墨翟听了,长叹一声,说:“我本来是想举荐孙膑,没想到却害了他啊!”于是,他就把孙膑的才能和庞涓嫉妒陷害他的事,都告诉了田忌。

田忌听了,心里很气愤,就对齐威王说:“咱们齐国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厉害的贤臣,却在魏国受辱,这怎么行呢?”齐威王听了,也很生气,说:“那我发兵去把孙子接回来怎么样?”田忌摇了摇头,说:“庞涓那家伙本来就容不下孙膑在魏国当官,他肯定也不会让孙膑到齐国来的。要想把孙子接回来,得想个巧妙的办法,悄悄地把他带回来,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齐威王觉得田忌说得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他让客卿淳于髡以进茶的名义到魏国去,想办法见到孙膑。淳于髡领了旨,押着装满茶叶的车子,带着国书,就到魏国去了。禽滑也装扮成随从跟着去了。

到了魏国都城,淳于髡见了魏惠王,呈上国书,传达了齐侯的问候。魏惠王很高兴,把淳于髡安排在馆驿里住下。禽滑找机会去见孙膑,只见孙膑背靠井栏坐着,眼神呆滞。禽滑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小声地说:“孙卿,你怎么落到这个地步了?我是墨子的弟子禽滑啊。我老师把你的冤屈告诉了齐王,齐王很仰慕你,淳于公这次来,表面上是进茶,实际上是想把你带回齐国,为你报被刖足的仇。”

孙膑听了,泪流满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异国他乡,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只是庞涓那家伙生性多疑,我怕不好带出去,这可怎么办呢?”禽滑说:“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我们会来接你的,你可千万别乱跑。”说完,禽滑就走了。

第二天,魏惠王款待淳于髡,知道他能说会道,就送了他很多金银财宝。淳于髡谢过魏惠王,准备离开。庞涓也在长亭摆了酒席为他饯行。禽滑趁着夜色,把一辆温车藏好,然后把孙膑抱上车,又把孙膑的衣服给一个叫王义的仆人穿上,让他披头散发,脸上涂上泥土,装作孙膑的样子。地方上的人已经报告说孙膑还在那里,庞涓也就没有怀疑。

淳于髡出了长亭,和庞涓告别后,先让禽滑赶着装有孙膑的车子快速离开,自己在后面押着车队。过了几天,王义也找机会脱身回来了。地方上的人只看到孙膑的脏衣服扔在地上,人却不见了,就赶紧报告给庞涓。庞涓怀疑孙膑是不是投井自杀了,派人打捞了半天,也没找到尸首。他又四处打听,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怕魏惠王责怪他,就吩咐手下人只说孙膑是溺水死了,他也没想到孙膑会被带到齐国去。

再说淳于髡带着孙膑离开了魏国,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让孙膑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到了临淄,田忌亲自到十里之外去迎接,然后把孙膑带到齐威王面前。齐威王见了孙膑,和他谈论兵法,发现他果然很有才能,就想封他官职。孙膑却推辞说:“我现在还是个戴罪之身,没有立下一点功劳,不敢接受爵位。庞涓要是知道我在齐国当官,肯定又会嫉妒生事。不如先让我悄悄地待着,等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再出力,您看怎么样?”齐威王觉得孙膑说得有道理,就同意了,让他住在田忌家里,田忌把他当成上宾一样招待。

孙膑想去感谢墨翟,可墨翟和禽滑已经不辞而别了。孙膑很是感慨,又派人去打听孙平、孙卓的消息,可一点音信都没有,他这才知道自己被庞涓骗得好惨。

齐威王有空的时候,经常和宗族里的公子们一起赛马赌输赢,玩得不亦乐乎。田忌的马比不上公子们的马,每次都输得底儿掉,金子没少往外掏。有一天,田忌带着孙膑一起到射圃去看赛马。孙膑看了看那些马,发现马的脚力都差不多,可田忌每次都输,就悄悄地对田忌说:“将军,您明天再赛马的时候,我有办法让您赢。”田忌眼睛一亮,说:“先生,你要是真能让我赢,我就去跟大王说,用千金来下注。”孙膑胸有成竹地说:“您放心去跟大王说吧。”

田忌就去对齐威王说:“大王,我赛马老是输,明天我想把全部家当都押上,和公子们一决输赢,每一场都用千金做赌注,您看怎么样?”齐威王笑着说:“好啊,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天,公子们都把自己的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早早地来到了赛马场,周围围了好几千老百姓来看热闹。田忌有点担心地问孙膑:“先生,你说的必胜之法到底是什么呢?这可是千金一场的比赛,可不能开玩笑啊。”孙膑笑着说:“齐国最好的马都在大王的马厩里,您要是按常规的方法和他们比赛,肯定赢不了。不过我有办法,赛马有上、中、下三等,您先用您的下等马和他们的上等马比赛,然后用您的上等马和他们的中等马比赛,最后用您的中等马和他们的下等马比赛。这样,虽然您第一场会输,但是后面两场肯定能赢。”田忌听了,竖起大拇指,说:“妙啊!先生这招真是高明。”

于是,田忌让人给下等马披上漂亮的马鞍和锦缎,伪装成上等马,先和齐威王的马比赛第一场。这一场,田忌的马自然远远地落在后面,田忌又输了千金,齐威王笑得合不拢嘴。田忌却不慌不忙地说:“大王,还有两场呢,等我全输了,您再笑也不迟。”

到了第二场和第三场,田忌按照孙膑说的方法,用上等马和齐威王的中等马比赛,用中等马和齐威王的下等马比赛,结果这两场田忌的马都赢了,还赢了不少彩头。田忌高兴地对齐威王说:“大王,今天我能赢,可不是我的马厉害,都是孙子教我的办法啊。”然后,他就把孙膑的计策跟齐威王说了一遍。齐威王听了,赞叹道:“就这么一件小事,就看出孙先生的智慧了。”从那以后,齐威王更加敬重孙膑,赏赐了他很多东西,这就不提了。

再说魏惠王,他看孙膑已经被废了,就督促庞涓去收复中山。庞涓上奏说:“中山离魏国远,离赵国近,与其去攻打那么远的地方,不如就近攻打赵国,我请求直接攻打邯郸,这样也能报中山被赵国夺走的仇。”魏惠王同意了庞涓的建议。

庞涓就率领五百辆战车去攻打赵国,把邯郸围了个水泄不通。邯郸的守臣丕选接连打了好几仗,都输得很惨,没办法,只好上表向赵成侯求救。赵成侯想来想去,决定用中山的土地贿赂齐国,让齐国出兵救赵国。

齐威王早就知道孙膑的才能了,就想拜他为大将。孙膑却推辞说:“我是个受过刑的残废人,要是让我当大将,不是让齐国被人笑话吗?说我们齐国没有人才了。还是让田忌当大将吧,我在旁边给他出谋划策就行。”齐威王觉得孙膑说得有道理,就任命田忌为大将,孙膑为军师,让孙膑坐在辎车里面,暗中为田忌出谋划策,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田忌本来想直接带兵去救邯郸,孙膑却拦住他说:“赵国的将领肯定不是庞涓的对手,等我们赶到邯郸,城恐怕已经被攻破了。不如我们在半路驻扎下来,对外宣称要去攻打襄陵,庞涓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回来救援。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在路上袭击他,一定能打胜仗。”田忌觉得孙膑的主意不错,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这时候,邯郸等不到救兵,丕选只好开城投降了庞涓。庞涓派人向魏惠王报捷,正准备继续进军的时候,突然听说齐国派田忌带兵去攻打襄陵了。庞涓吓了一跳,心想:“襄陵要是丢了,魏国就危险了,我得赶紧回去救援。”于是,他就下令班师回朝。

庞涓的军队走到离桂陵二十里的地方,就遇到了齐国的军队。原来,孙膑早就打听好了庞涓的行踪,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先派牙将袁达带领三千人去截住庞涓的军队,和他们交战。庞涓的族子庞葱带领前队人马先到了,和袁达厮杀起来。两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袁达假装打不过,转身就跑。庞葱怕有埋伏,不敢追赶,就回去向庞涓报告。庞涓生气地骂道:“你连个偏将都抓不住,还怎么去抓田忌呢?”说完,他就亲自率领大军去追赶袁达。

等庞涓追到桂陵的时候,只见前面齐国的军队摆好了阵势。庞涓坐在车上一看,这不是孙膑以前在魏国摆的“颠倒八门阵”吗?他心里一下子就起了疑:“这田忌怎么也会这个阵法?难道孙膑已经到了齐国?”他心里有点慌,但表面上还得装作镇定,也指挥军队摆好阵势。

这时候,齐国的军队中打出了大将田忌的旗号,田忌全身披挂,威风凛凛地站在战车上,手里拿着画戟。田婴也拿着戈站在车右边。田忌大声喊道:“魏国的将领,有本事的就出来说话!”

庞涓亲自驾车出来,对田忌说:“齐国和魏国一向友好,赵国和魏国有仇,这和齐国又有什么关系呢?将军你抛弃和魏国的友好关系,来帮赵国,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田忌说:“赵国把中山的土地献给了我们齐王,齐王命令我带兵来救援。如果魏国也能割让几座城池给我们,我马上就退兵。”庞涓听了,大怒道:“你有什么本事,敢和我对阵?”田忌冷笑一声,说:“你既然这么有本事,那你能识破我这个阵法吗?”庞涓心里有点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是‘颠倒八门阵’,我跟鬼谷子学过,你从哪里偷学来的一点皮毛,还敢来问我?我们魏国三岁的小孩子都能识破这个阵法。”田忌说:“你既然能识破,那你敢攻打这个阵法吗?”

庞涓心里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个阵法不好对付,如果说不敢打,那不是丢了面子吗?于是,他咬咬牙,说:“既能识破,怎么不敢打?”庞涓转过头,对庞英、庞葱、庞茅说:“我记得孙膑讲过这个阵法,也知道一点攻打之法。但是这个阵法能变成‘长蛇阵’,攻击它的头部,尾部就会来救援;攻击尾部,头部就会来救援;攻击中间,头部和尾部都会来救援,攻打它的人往往会被困住。我现在去攻打这个阵法,你们三个人各带一支军队,只要看到这个阵法一变,你们就一起冲进去,让它首尾不能相顾,这样就能破阵了。”庞涓吩咐完,就亲自率领五千精锐士兵,向齐国的阵法冲过去。

庞涓刚冲进阵中,就发现事情不对劲。只见阵里的旗帜纷纷变换,他根本分不清哪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了,东冲西撞,到处都是齐国的士兵,就像陷入了一片树林,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只听到四周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天,那些竖着的旗帜上,都写着“孙”字。庞涓这下害怕了,心里想:“完了完了,这孙膑果然在齐国,我中了他的计了!”

庞涓正在着急的时候,庞英、庞葱两路军队杀了进来,好不容易才把庞涓救了出去。可是那五千精锐士兵,一个都没剩下。再一问庞茅,原来他已经被田婴杀死了。这一战,魏国军队一共损失了两万多人,庞涓心疼得要命,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原来,这八卦阵本来是按照八方布置的,加上中央戊己,一共是九队车马,形状是正方形的。等庞涓冲进来的时候,孙膑让人抽去了首尾两队车马,变成了两个角,用来阻挡外面的救援,只留下七队车马,变成了圆形阵。庞涓不懂其中的变化,就被迷惑住了。后来唐朝的卫国公李靖,根据这个圆阵,创造出了六花阵。这就是桂陵之战,真是精彩啊!

庞涓知道孙膑在齐国军队里,心里害怕极了,和庞英、庞葱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营地,连夜逃回魏国去了。田忌和孙膑得知庞涓逃跑了,就带着军队凯旋回齐。这是周显王十七年的事。

魏惠王看庞涓虽然在桂陵打了败仗,但是之前有夺取邯郸的功劳,就将功抵罪,没有处罚他。

齐威王更加宠信田忌和孙膑,把兵权都交给了他们。这可把邹忌急坏了,他担心田忌和孙膑以后会取代自己当相国,就和门客公孙阅商量,想办法要夺回田忌和孙膑的宠爱。

正好这时候,庞涓派人送了一千金给邹忌,让他想办法除掉孙膑。邹忌正愁没机会呢,这下可好了,他马上让公孙阅假扮成田忌的家人,拿着十金,在五更天的时候去敲占卜人的门,说:“我是奉田忌将军的命令,来求你占卜的。”占卜人问:“占卜什么事呢?”公孙阅说:“我们将军是田氏家族的人,手握兵权,威震邻国,现在想做一件大事,你看看是吉是凶。”占卜人听了,吓得脸色都变了,说:“这是谋反的事,我可不敢参与!”公孙阅叮嘱他说:“先生你要是不肯占卜,也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公孙阅刚出门,邹忌派的人就到了,把占卜人抓住,说他替叛臣田忌占卜。占卜人说:“虽然有人来让我占卜,但是我实际上没有占卜。”邹忌不管这些,就进宫把田忌占卜的事告诉了齐威王,还把占卜人带过去当证人。齐威王听了,果然对田忌产生了怀疑,每天都派人去监视田忌的一举一动。

田忌听说了这件事,知道是邹忌在背后搞鬼,就借口生病,辞去了兵权,这样齐威王才不再怀疑他。孙膑也辞去了军师的职务。

第二年,齐威王去世了,他的儿子辟疆即位,就是齐宣王。齐宣王早就知道田忌是被冤枉的,也知道孙膑很有才能,就把他们都召回朝廷,恢复了他们的官职。

再说庞涓,刚开始听说齐国辞退了田忌,不再用孙膑,高兴得不得了,心想:“这下我可没有对手了,可以在天下横行霸道了!”

这时候,韩昭侯灭了郑国,把都城迁到了那里。赵相国公仲侈到韩国去祝贺,顺便和韩昭侯商量,一起出兵攻打魏国,还约定好灭了魏国之后,一起瓜分魏国的土地。韩昭侯答应了,说:“现在正好赶上荒年,等明年粮食丰收了,就出兵。”

庞涓得到了这个消息,就对魏惠王说:“我听说韩国想帮助赵国攻打我们魏国,现在趁他们还没有联合起来,我们应该先攻打韩国,破坏他们的计划。”魏惠王同意了庞涓的建议,让太子申为上将军,庞涓为大将,率领全国的军队,向韩国进发。

庞涓这次攻打韩国,能不能取胜呢?孙膑又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他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