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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先讲讲这齐国的事儿。齐侯从夹谷之会回来后,晏婴这老臣就病死了。景公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好几天都缓不过劲儿来。正发愁朝中没厉害的人帮忙呢,又听说孔子在鲁国当相国,把鲁国治理得井井有条,景公吓得一哆嗦,心里想:“这鲁国让孔子这么一折腾,不得称霸啊!他们要是强大了,肯定得抢地盘,咱齐国离他们这么近,那不就先倒霉了?这可咋整呢?”这时候大夫黎弥凑过来,跟景公说:“主公,您是不是担心孔子在鲁国得势啊?要不咱想法子阻止他!”景公哭丧着脸说:“人家鲁国都让他主持国政了,咱能有啥法子呢?”黎弥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来了,他说:“主公,您瞧好了!我听说人要是过上太平日子,就容易变得骄纵安逸。咱就给鲁国国君送些漂亮的歌女去,让他沉迷其中。他要是收了,肯定就没心思管国家大事了,自然就会疏远孔子。孔子一看自己不受重用,肯定就离开鲁国去别的地方了。到时候,您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景公一听,乐了,赶紧说:“好主意!就这么办!”于是景公马上让黎弥去办这事儿。黎弥就在女闾里头,挑了八十个二十岁以内的漂亮姑娘,分成十队,给她们穿上华丽的锦绣衣裳,教她们唱歌跳舞。那舞曲叫《康乐》,歌声悠扬动听,舞蹈姿态优美,那可都是以前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等姑娘们练好了,黎弥又准备了一百二十匹良马,配上金勒雕鞍,毛色各异,看着就像锦缎一样漂亮。然后派人把这些东西送到鲁国去。

使者到了鲁国,在高门外面搭了两个锦棚,东边的棚子里放马,西边的棚子里让姑娘们展示才艺。先把国书交给鲁定公。定公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杵臼顿首启鲁贤侯殿下:孤向者获罪夹谷,愧未忘心。幸贤侯鉴其谢过之诚,克终会好。日以国之多虞,聘问缺然。兹有歌婢十群,可以侑欢;良马三十驷,可以服车。敬致左右,聊申悦慕,伏惟存录!

再说这鲁国的相国季斯,这段时间一直安安稳稳地享受太平日子,早把以前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头那点贪图享乐的想法,早就冒出来了。突然听说齐国送来了这么多漂亮的歌女,心里那叫一个痒痒,迫不及待地就想看看。于是他赶紧换上便服,带着几个心腹,偷偷地从南门溜出去瞧热闹。

到了那儿一看,那些歌女正在排练呢。歌声那叫一个响亮,都快把云彩震散了;舞蹈姿态优美,就像风一样轻盈。歌女们一进一退,身上的服饰闪闪发光,漂亮得不得了,季斯看得眼睛都直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头那点理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鲁定公一天之内三次派人叫季斯进宫,可季斯这时候正被歌女们迷得神魂颠倒呢,哪有心思去见定公啊,根本就没搭理。

到了第二天,季斯才进宫去见定公。定公把齐国的国书拿给他看,季斯赶紧说:“主公,这是齐君的一片心意,咱可不能拒绝啊!”定公其实也有点心动,就问:“那些歌女在哪儿呢?能先看看吗?”季斯说:“就在高门外面呢。要是主公想去,我陪着您。不过咱要是大张旗鼓地去,怕惊动了百官,要不就穿便服去吧,这样方便。”

于是定公和季斯都换上便服,坐着小车,急急忙忙地赶到西棚下面。

这时候,早就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了:“鲁君换了衣服亲自来看歌女表演了。”使者一听,赶紧吩咐歌女们好好表现。那些歌女们一听,更加卖力地唱歌跳舞,十队歌女轮流上场,歌声动听,舞姿迷人,看得定公和季斯眼花缭乱,高兴得手舞足蹈,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有诗为证:

一曲娇歌一块金,一番妙舞一盘琛。

只因十队女人面,改尽君臣两个心。

旁边的人又夸东边棚子里的马好,定公摆摆手说:“光看这些歌女表演,就已经够好的了,马就不用看了。”

这天晚上,定公回到宫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朵里好像还响着那些歌女的歌声,就好像美人在自己枕边唱歌一样。定公怕大臣们有不同的意见,第二天一大早,就单独把季斯叫进宫,写了封回信给齐国。信里说了好多感激的话,具体内容就不细说了。定公还让人拿了一百镒黄金,送给齐国使者,然后把歌女们都接到宫里,挑了三十个赏给季斯,那些马就交给养马的人去喂。

定公和季斯有了这些歌女,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白天听歌看舞,晚上就和歌女们鬼混,一连三天都没去上朝处理国家大事。

孔子听说了这事儿,心里那叫一个难过,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时候,弟子仲子路在旁边,就跟孔子说:“老师,鲁君现在都不务正业了,您看是不是可以离开鲁国了?”孔子摇摇头说:“马上就要郊祭了,如果这次祭祀能正常举行,国家说不定还有救。”

等到郊祭的时候,定公走走过场,祭完了马上就回宫,还是不管朝政,连祭祀用的胙肉都没心思分给大臣们。负责分胙肉的人跑到宫门口问定公怎么办,定公就推给季孙,季孙又推给家臣。

孔子参加完祭祀回来,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胙肉送过来。孔子这下彻底失望了,对子路说:“看来我的主张在这儿是行不通了,这就是命啊!”说完,就拿过琴来,一边弹一边唱:“那些妇人的嘴啊,可以把人逼走;那些妇人的请求啊,可以让人失败。还是悠闲自在地过日子吧,就这样度过余生!”唱完,孔子就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鲁国。子路、冉有也跟着孔子辞官走了。从这以后,鲁国又慢慢衰落下去了。史臣有诗云:

几行红粉胜钢刀,不是黎弥巧计高。

天运凌夷成瓦解,岂容鲁国独甄陶?

孔子离开鲁国,到了卫国。卫灵公听说孔子来了,挺高兴,赶紧迎接他。灵公见到孔子,张口就问打仗布阵的事儿。孔子皱皱眉头说:“我没学过这些。”第二天,孔子就走了。

孔子路过宋国的匡邑,匡人以前吃过阳虎的亏,恨透了他。他们看孔子长得有点像阳虎,以为阳虎又回来了,就纠集了一帮人把孔子他们围起来。子路气坏了,抄起家伙就要冲出去打架,孔子赶忙拦住他说:“我和匡人没仇,他们这么做肯定有原因,过一会儿误会就会解开的。”说完,孔子就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弹琴。

说来也巧,这时候灵公派人来追孔子,让他回去。匡人这才知道弄错了,赶紧向孔子道歉,然后就散了。孔子又回到卫国,住在贤大夫蘧瑗家里。

再说说卫灵公的夫人南子,她是宋国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就是品行不太好,有点风骚。在宋国的时候,就和公子朝好上了,俩人那感情,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后来南子嫁给了灵公,生了个儿子叫蒯瞆。蒯瞆长大了,被立为世子。可南子还是忘不了公子朝,俩人还偷偷摸摸地来往。

这时候,卫国还有个美男子叫弥子瑕,深得灵公的宠爱。有一次,弥子瑕吃桃子,吃了一半,觉得味道不错,就把剩下的一半塞到灵公嘴里,灵公不但不生气,还吃得挺开心,还跟别人炫耀说:“子瑕对我可真好啊,这么好吃的桃子,自己舍不得吃,还留给我。”大臣们听了,都在暗地里偷笑。弥子瑕仗着灵公的宠爱,在卫国那是为所欲为,啥事儿都敢干。

灵公一方面宠着弥子瑕,一方面又怕南子,就想讨好南子。于是他经常把宋朝叫来和南子见面,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了,可灵公一点都不觉得丢人。蒯瞆知道了这事儿,心里恨得牙痒痒,就派家臣戏阳速趁着上朝的时候,去刺杀南子,想把这丑事儿给解决了。没想到南子机灵得很,察觉到了危险,赶紧向灵公告状。灵公大怒,把蒯瞆赶出了卫国,蒯瞆没办法,就跑到宋国,后来又跑到晋国去了。灵公就立蒯瞆的儿子辄为世子。

后来孔子又到了卫国,南子听说孔子是个圣人,就想见见他,对孔子还挺客气,挺尊重的。

有一天,灵公和南子坐一辆车出去,还让孔子陪着坐在旁边。这事儿在卫国闹得沸沸扬扬的,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还唱道:“坐一辆车的是好色之徒吧,陪着坐车的是有德行的人吧?”孔子听了,叹了口气说:“这国君啊,喜欢德行还不如喜欢美色呢。”于是孔子就离开卫国,去了宋国。

孔子和弟子们在宋国的一棵大树下练习礼仪。宋国的司马桓魋也因为长得好看,深得景公的宠爱,在宋国权势很大。他看孔子来了,心里有点嫉妒,怕孔子抢了他的风头,就派人把那棵树砍了,还想找机会杀了孔子。孔子没办法,就换上便服,离开宋国,去了郑国。本来孔子还想去晋国,到了黄河边的时候,听说赵鞅杀了贤臣窦犨、舜华,孔子摇摇头说:“鸟兽都知道不伤害同类,何况是人呢?”于是又返回了卫国。

没过多久,卫灵公死了,卫国人立辄为国君,就是卫出公。蒯瞆也借着晋国的力量,和阳虎一起袭击戚地,占了那块地方。

这时候,卫国父子争着当国君,晋国支持蒯瞆,齐国支持辄,孔子看不惯这种违背天理的事儿,就又离开卫国,去了陈国,后来又打算去蔡国。楚昭王听说孔子在陈、蔡之间,就派人去请孔子。陈、蔡两国的大夫商量说:“楚国要是用了孔子,那我们陈、蔡可就危险了。”于是他们就联合起来,派兵把孔子他们围在野外。孔子他们没吃的,饿了三天,可孔子还是照样弹琴唱歌,一点都不着急。现在开封府陈州界有个地方叫桑落,那儿有个台,叫厄台,就是孔子当时没饭吃的地方。宋刘敞有诗云:

四海栖栖一旅人,绝粮三日死生邻。

自是天心劳木铎,岂关陈蔡有愚臣?

有一天晚上,突然来了一个怪人,身高九尺多,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高高的帽子,身上披着铠甲,手里拿着戈,冲着孔子大声喊叫,声音大得吓人。子路赶忙冲出去和他在院子里打起来。这怪人劲儿可大了,子路打不过他。孔子在旁边仔细地看了半天,对子路说:“你为啥不刺他的腋窝呢?”子路听了,照着孔子说的,往怪人腋窝下一刺,怪人一下子就没劲儿了,手一松,武器掉在地上,然后就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条大鲇鱼。弟子们都觉得奇怪,孔子笑着说:“凡是东西老了、衰败了,就会有各种精怪附在上面,把它杀了就没事了,有啥好奇怪的?”然后就让弟子把鱼煮了吃,弟子们都挺高兴,说:“这是老天爷赏给我们的啊!”

楚国的使者带着兵来把孔子接到楚国去了。楚昭王见了孔子,非常高兴,想把一千社的土地封给孔子。令尹子西赶紧劝阻说:“以前文王在丰,武王在镐,地盘也就百里大小,可他们注重德行修养,最后取代了商朝。现在孔子的德行不比文王、武王差,他的弟子也都是些贤人。要是让他有了土地,以后楚国可就危险了,说不定他会取代楚国呢!”昭王听了,觉得有道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孔子知道楚国也不会重用他,就又回到卫国。

卫出公想让孔子主持国政,孔子拒绝了。

鲁国的相国季孙肥也来叫孔子的门人冉有回去,孔子也跟着冉有回到了鲁国。鲁国用对待大夫告老还乡的礼节对待孔子,孔子也接受了。后来,孔子的弟子子路、子羔在卫国当官,子贡、冉有、有若、宓子贱在鲁国当官,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这吴王阖闾,自从打败了楚国之后,在中原那是名声大噪,威风得很。可这人也有点得意忘形,开始贪图享乐起来。他在国内大兴土木,建了长乐宫,又在姑苏山上修了高台。这姑苏山在城西南三十里,也叫姑胥山。他还在胥门外修了一条九曲的小路,直通山上。春夏的时候,他就在城外的宫殿里住,秋冬就搬到城里的宫殿住。

有一天,阖闾突然想起以前越国攻打吴国的事儿,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去,就想找机会报复越国。这时候,他听说齐国和楚国互相派使者往来,关系挺好,顿时火冒三丈,生气地说:“齐国和楚国勾结在一起,这可是我们吴国北方的大威胁啊!”于是他就想先攻打齐国,然后再收拾越国。相国子胥赶紧劝他说:“两国互相派使者访问,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不一定就是齐国要帮楚国来对付我们,不能轻易就发动战争。现在太子波的元妃死了,还没娶媳妇,主公为啥不派人到齐国去求婚呢?如果齐国不同意,到时候再攻打他们也不迟啊。”阖闾觉得伍子胥说得有道理,就派大夫王孙骆到齐国去,为太子波求婚。

这时候的景公已经老了,身体不行了,志气也没了,干啥都提不起精神来。他宫里就剩下一个小女儿还没嫁人,心里舍不得把她嫁到吴国去。可是他看看朝中,没一个厉害的大臣,边境上也没有能打仗的将领,要是拒绝了吴国的求婚,吴国一生气,派大军来攻打,那不就跟楚国一样倒霉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这时候,大夫黎弥也劝景公答应这门婚事,别惹吴国生气。景公没办法,只好把女儿少姜许配给吴国。王孙骆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吴王,吴王又派人带着聘礼到齐国去,把少姜接回吴国。景公舍不得女儿,又怕吴国,心里矛盾得很,送少姜上车的时候,忍不住流下眼泪,叹着气说:“要是平仲、穰苴他们还在,我哪用得着这么担心吴国啊!”然后他对大夫鲍牧说:“麻烦你把我女儿送到吴国去,这是我的宝贝女儿,你跟吴王说,让他好好对待她。”说完,景公亲自扶着少姜上车,一直送到南门才回去。

鲍牧把少姜送到吴国,恭敬地传达了齐侯的意思。他早就听说伍子胥是个贤人,心里很佩服,就和伍子胥结交,关系还不错,这事儿就先说到这儿。

再说这少姜,年纪小,还不懂夫妻之间的事儿。和太子波结婚后,心里就一直想着父母,整天哭哭啼啼的。太子波怎么安慰她都没用,结果少姜就因为太伤心,得了病。阖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了让少姜高兴,就把北门城楼重新改造了一下,修得特别华丽,还把名字改成望齐门,让少姜每天都到城楼上看看,希望她能开心点。少姜站在城楼上,望着北方,可怎么也看不到齐国,心里更加难过,病情也越来越重。临死的时候,少姜对太子波说:“我听说虞山的山顶上,能看到东海,我死了以后,你把我葬在那儿吧。要是我的魂魄还有知觉,说不定还能看到齐国。”太子波把少姜的话告诉阖闾,阖闾就把少姜葬在虞山顶上。现在常熟县虞山还有齐女墓,还有望海亭,就是为了纪念少姜的。有张洪《齐女坟》诗为证,诗曰:

南风初劲北风微,争长诸姬复娶齐。

越境定须千两送,半途应拭万行啼。

望乡不惮登台远,埋恨惟嫌起冢低。

蔓草垂垂犹泣露,倩谁滴向故乡泥?

太子波因为思念齐女,也得了病,没多久就死了。

阖闾想从几个公子里面选一个当继承人,可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想找伍子胥商量商量。这时候,太子波的前妃生的儿子夫差已经二十六岁了,长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才。夫差听说祖父阖闾要选继承人,就赶紧去找伍子胥,说:“我是嫡孙,要立太子,肯定得是我啊!这事儿可就靠相国您一句话了。”伍子胥点点头,答应了他。

过了一会儿,阖闾派人来召伍子胥,商议立储之事。伍子胥进言道:“立太子当以嫡长子为先,如此方能避免祸乱滋生。如今太子虽已离世,但嫡孙夫差尚在。”阖闾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地说:“我看夫差这孩子,有点愚笨,还不太仁义,我怕他以后不能好好地继承吴国的大业。”伍子胥连忙说:“夫差这孩子,讲诚信,懂得关爱他人,对礼义之事也很尊崇。况且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父亲死了,儿子继位,这是明明白白写着的,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阖闾听了伍子胥的话,想了想,说:“那好吧,就听你的。不过,你可得好好辅佐他。”就这样,阖闾立夫差为太孙。夫差知道这事儿后,高兴得不得了,赶紧跑到伍子胥家,跪下磕头,感谢伍子胥的帮忙。

周敬王二十四年,阖闾年纪越来越大,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这时候,他听说越王允常死了,儿子勾践刚继位,就想趁着越国办丧事,去攻打越国,出出以前的气。伍子胥赶忙劝阻说:“越国虽说以前有攻打我们吴国的过错,可现在人家正办着丧事呢,这时候去攻打,不吉利,还是等一等吧。”阖闾这时候哪能听得进去伍子胥的话啊,根本不理会他,留下伍子胥和太孙夫差守着吴国,自己带着伯嚭、王孙骆、专毅等将领,挑选了三万精兵,从南门出发,朝着越国浩浩荡荡地进军了。

越王勾践听说吴国来攻打自己,也亲自带着军队去迎战。诸稽郢担任大将,灵姑浮做先锋,畴无余、胥犴在左右两边做侧翼,和吴国的军队在槜李相遇了,两边相距十里地,各自安营扎寨,准备大战一场。刚开始的时候,两边互相挑战,可打了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阖闾见这情况,气得火冒三丈,立刻把所有的士兵都集合起来,在五台山下摆开阵势,还严厉地告诫士兵们,不许乱动,要等越国的士兵放松警惕了,再趁机攻打他们。勾践在对面远远地望见吴国的军队阵形整齐,士兵们拿着的兵器闪闪发光,精锐得很,心里就有点担心,赶紧对诸稽郢说:“吴国的军队看起来士气很旺,咱们可不能小瞧他们,得想个计策来打乱他们的阵脚。”于是,勾践就派大夫畴无余、胥犴带着敢死队去冲击吴国的军队。敢死队左边五百人,都拿着长枪;右边五百人,都拿着大戟,大喊一声,就朝着吴军冲了过去。可吴国的军队根本不理会他们,阵脚稳稳的,前面的弓弩手们紧紧地握着武器,像铁壁一样坚固。敢死队冲了三次,都没能冲进吴国的阵营,没办法,只好退了回来。

勾践这下着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诸稽郢悄悄地对勾践说:“主公,我看那些犯了死罪的人可以派上用场了。”勾践一听,眼睛一亮,马上明白了诸稽郢的意思。

第二天,勾践悄悄地传下军令,把军中那些犯了死罪的人都叫出来,一共三百人,分成三行,让他们都把上衣脱了,把剑架在脖子上,慢慢地朝着吴国的军队走过去。走在最前面的人还大声地说:“我们的越王啊,真是不自量力,得罪了吴国,现在吴国来攻打我们,我们也不敢怕死。我们愿意用自己的死,来赎罪。”说完,这些人就一个接一个地自杀了。吴国的士兵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都觉得很奇怪,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互相交头接耳,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越国的军队里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畴无余、胥犴带着两队死士,举着大盾牌,拿着短兵器,呐喊着冲了过来。吴国的士兵们一下子慌了神,队伍顿时乱成了一团。勾践看到这情况,立刻带着大军冲了上去。右边是诸稽郢,左边是灵姑浮,两人带着士兵,像猛虎一样冲进了吴国的阵营。王孙骆拼命地和诸稽郢对抗,灵姑浮则挥舞着长刀,左冲右突,见人就砍。说来也巧,灵姑浮正好碰到了吴王阖闾,他举起刀,朝着阖闾狠狠地砍了过去。阖闾赶紧往后面一闪,可还是没躲开,刀砍中了他的右脚,连脚趾都被砍伤了,一只鞋子也掉在了车下。幸好这时候专毅带着兵赶过来,救下了吴王,不过专毅自己也受了重伤。

王孙骆知道吴王受伤了,不敢再恋战,赶紧带着士兵往后退。越国的军队趁势追杀,吴国的士兵死伤无数。阖闾受伤太重,没办法,只好立刻下令退兵回营。灵姑浮把吴王掉的那只鞋子捡起来,回去向勾践报功。勾践高兴得不得了。

再说吴王阖闾,因为年纪大了,受伤之后疼得受不了。退兵回到七里之外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就死了。伯嚭赶紧护送着阖闾的尸体先走,王孙骆带着士兵在后面断后,慢慢地往吴国退回去。越国的军队见吴国退兵了,也没有再追赶。史臣有诗评论阖闾说:

破楚凌齐意气豪,又思吞越起兵刀。

好兵终在兵中死,顺水叮咛莫放篙。

吴太孙夫差把阖闾的尸体迎回吴国,按照规矩办了丧事,然后继承了王位。他让人在破楚门外的海涌山给阖闾选了一块墓地,派了很多工人开山挖洞,把专诸以前用的鱼肠剑也一起陪葬了,另外还有六千副剑甲和很多金银财宝,都放在墓穴里。埋葬完阖闾后,夫差觉得这些工人知道墓穴的位置,以后可能会有人来盗墓,就把这些工人都杀了陪葬。三天后,有人远远地望见阖闾的墓地那里,有一只白虎蹲在上面,所以后来人们就把这座山叫做虎丘山。有见识的人说,这是因为埋了很多金银财宝,所以有这样的灵气出现。后来秦始皇秦始皇挖阖闾的墓,想找到那把鱼肠剑鱼肠剑了半天,山都挖成了深涧,也没找到剑,现在虎丘的剑池就剑池时候挖的。专毅受伤太重,也死了,就葬在山后面,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了。

夫差埋葬了祖父阖闾后,立长子友为太子。他还想出了一个办法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越国的仇恨。他让十个侍者轮流站在院子里,每次自己进出的时候,都要大声地喊自己的名字,然后说:“夫差!你忘了越王杀你祖父的仇了吗?”夫差每次都流着泪回答:“不敢忘!”

夫差又让伍子胥、伯嚭在太湖训练水兵,还在灵岩山建了射棚,训练士兵射箭。他打算等三年丧期一满,就去攻打越国,为祖父报仇。这就是周敬王二十四年的事儿。

这时候,晋国的顷公当政,可他没什么本事,晋国的六个卿大夫家族都在争权夺利,互相算计,闹得不可开交。

荀寅和荀寅射士吉射错,两家还结了亲家。亲家信、魏曼多很嫉妒他们,荀跞有个宠臣叫梁婴父,荀跞想让他当卿大夫,梁婴父就仗着荀跞的宠爱,想把荀寅赶走,自己代替他的位置。所以荀跞也和范氏、中行氏关系不好。

晋国的上卿赵鞅有个同族的侄子叫赵午,被封在邯郸。赵午的母亲是荀寅的妹妹,所以荀寅把赵午当赵午甥。前些年,卫灵公和齐景公合谋背叛晋国,赵鞅带着军队去攻打卫国。卫国害怕了,就送了五百户人家到晋国来谢罪。赵鞅把这五百户人家留在邯郸,叫做“卫贡”。没多久,赵鞅想把这五百户人家迁到晋阳去,赵午担心卫国人不服气,就没马上照办。赵鞅觉得赵午不听自己的话,很生气,就把赵午骗到晋阳,然后把他杀了。荀寅知道赵鞅杀了自己的外甥,气得火冒三丈,就和士吉射商量,要一起去攻打赵氏,为邯郸午报仇。

赵氏有个很聪明的谋臣叫董安于,当时正在守晋阳城。他听说荀寅和士吉射要攻打赵氏,就赶紧跑到绛州,告诉赵鞅说:“范氏、中行氏现在关系很好,他们要是一起作乱,恐怕不好对付。主公您得提前做好准备啊。”赵鞅却说:“晋国有规定,谁先挑起祸端,就会受到惩罚。我们等他们先动手,然后再反击就行了。”董安于着急地说:“要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打起仗来,老百姓会受苦的。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去死,如果真有什么事,我来承担责任。”赵鞅不同意,董安于没办法,就偷偷地准备了一些兵器和士兵,以防万一。

荀寅、士吉射到处跟人说:“董安于董安于地练兵,是想害我们。”于是他们就联合起来,带着军队去攻打赵氏,把赵氏的家围了起来。幸好董安于早有准备,带着士兵杀开一条血路,保护着赵鞅逃到了晋阳城晋阳城晋阳城后,他们怕荀寅、士吉射再来攻打,就赶紧修筑堡垒,加强防守。

荀跞对韩不信、魏曼多说:“赵氏是晋国六卿之长,荀寅和士吉射没经过国君的同意,就擅自去攻打赵氏,这晋国的政权恐怕要落到他们两家手里了。”韩不信说:“那我们就以挑起祸端的罪名,把他们两家都赶走。”于是三个人一起去见晋定公,各自带着自己家族的士兵,陪着定公去攻打荀寅和士吉射。荀寅、士吉射拼命抵抗,可还是打不过,士吉射还想劫持定公,韩不信韩不信人在城里大喊:“范氏、中行氏谋反了,要来劫持国君!”城里的老百姓都相信了,纷纷拿着兵器出来保护定公。三家借着老百姓的力量,把范氏、中行氏的军队打得大败。荀寅、士吉射没办法,只好逃到朝歌,在那里反叛晋国。

韩不信对定公说:“范氏、中行氏是这次祸乱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被赶走了。赵氏世世代代对晋国都有大功,应该恢复赵鞅的爵位和官职。”定公本来就没什么主意,听韩不信这么说,就答应了。于是定公把赵鞅从晋阳召回来,恢复了他的爵位和官职。梁婴父想代替荀寅当卿大夫,荀跞就跟赵鞅商量。赵鞅去问董安于的意见,董安于说:“晋国现在的问题就是政权分散,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祸乱。如果让梁婴父当卿大夫,那就相当于又多了一个荀寅,这可不行。”赵鞅听了董安于的话,就没答应梁婴父。

梁婴父很生气,他知道是董安于坏了他的好事,就对荀跞说:“韩、魏两家都和赵氏勾结在一起,我们智氏的势力就孤单了。赵氏能这么厉害,全靠他的谋臣董安于。我们为什么不把董安于除掉呢?”荀跞问:“怎么除掉他呢?”梁婴父说:“董安于私自准备兵器和士兵,才导致了范氏、中行氏的叛乱。要是论起谁是祸乱的根源,董安于就是罪魁祸首。”

荀跞听了梁婴父的话,就以此为理由,去责问赵鞅。赵鞅很害怕,董安于却坦然地说:“我以前就说过,愿意以死来报答主公的知遇之恩。现在我死了,能换来赵氏的平安,死也比活着强。”说完,董安于就回到家里,上吊自杀了。赵鞅没办法,只好把董安于的尸体摆在大街上,让人去告诉荀跞说:“董安于已经认罪自杀了。”荀跞这荀跞赵鞅结盟,保证以后不再互相伤害。赵鞅心里很感激董安于,就在家里偷偷地祭祀他,感谢他的功劳。

荀寅、士吉射在朝歌守了很久,那些背叛晋国的诸侯,都想借着他们的力量来对付晋国。赵鞅多次带兵去攻打他们,齐国、鲁国、郑国、卫国都派使者送粮食和士兵去帮助荀寅、士吉射,所以赵鞅一直没能打败他们。直到周敬王周敬王,赵鞅联合韩、魏、智三家的军队,一起攻打朝歌。荀寅、士吉射打不过,就逃到邯郸,后来又逃到柏人。没多久,柏人城也被攻破了,他们的党羽范皋夷、张柳朔都战死了。

豫让被荀跞的儿子荀甲抓住了,荀甲的儿子荀瑶向父亲请求饶了豫让,荀跞答应了,于是豫让就成了智氏的臣子。荀寅、士吉射没办法,只好逃到齐国去了。荀林父传了五代到荀寅,士蔿传了七代到士吉射,他们的祖宗以前都是晋国的重要大臣,可到了他们这一代,因为贪婪专横,最后落得个家族灭亡的下场,真是让人叹息啊!晋国的六卿从此就只剩下赵、韩、魏、智四家了。这是后话。有个诗人写了一首诗说:

六卿相并或存亡,总是私门作主张。

四氏瓜分谋愈急,不如留却范中行。

周敬王二十六年春天二月,吴王夫差守孝三年期满,早就想找越国报仇了。他在太庙祭告祖先后,就发动了全国的军队,让伍子胥当大将,伯嚭当副将,从太湖沿着水路去攻打越国。

越王勾践赶紧召集大臣们商量对策,准备出兵迎战。大夫范蠡站出来说:“吴王夫差因为祖父阖闾被越国杀死,一直想着报仇,这三年来,他一直憋着这股劲儿,士气很旺,我们不能和他们硬拼,应该坚守城池,等待时机。”大夫文种也说:“依我看,不如我们说些谦卑的话,向吴国求和,等他们退兵后,我们再想办法。”勾践却不以为然,他说:“你们两个一个说守,一个说和,都不是好办法。吴国是我们越国的世仇,现在他们来攻打我们,如果我们不战而退,那不是让他们觉得我们越国好欺负吗?”

于是勾践把越国所有能打仗的青壮年都召集起来,一共三万人,到椒山下去迎战吴国的军队。刚开始交战的时候,吴国的军队稍微往后退了一点,越国的军队趁机杀伤了吴国一百多人。勾践一看有便宜可占,就想乘胜追击,带着军队往前冲了几里地,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夫差的大军。两边立刻摆开阵势,准备大战一场。夫差站在船头,亲自拿着鼓槌击鼓,为士兵们加油打气,吴国的士兵们看到吴王亲自为他们助威,士气大振,一个个都像发了疯似的。

这时候,突然刮起了北风,风很大,太湖上波涛汹涌。伍子胥、伯嚭坐着余皇大战舰,顺着风,扬起帆,朝着越国的军队快速冲了过来。他们站在船上,让士兵们用强弓劲弩朝着越国的军队射箭,箭像飞蝗一样密密麻麻地射过去。越国的军队迎着风,眼睛都被风吹得睁不开,根本没办法抵挡,一下子就被打得大败,纷纷往后逃跑。吴国的军队分成三路,在后面紧紧追赶,越国的将领灵姑浮的船被打翻了,他掉进水里淹死了,胥犴也中箭身亡。吴国的军队乘胜追击,杀死的越国士兵不计其数。

勾践带着残兵败将逃到固城,想在那里坚守。吴国的军队很快就追了过来,把固城围得水泄不通,还断绝了固城的水源。夫差高兴地说:“用不了十天,越国的士兵就会因为没水喝而渴死。”

可夫差没想到,固城的山顶上有一处灵泉,泉水里还有鱼。勾践让人抓了几百条鱼,送给吴王夫差,夫差看到鱼,惊讶得不得了。

勾践留下范蠡在固城坚守,自己带着剩下的五千多残兵,趁机逃到会稽山。到了会稽山后,勾践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五千多人了,他叹了口气说:“从先王到我这一代,三十年来,越国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惨的败仗。我真后悔当初没听范蠡、文种两位大夫的话,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吴国的军队攻打固城越来越急,伍子胥在右边扎营,伯嚭在左边扎营。范蠡在固城坚守,一天之内三次派人向勾践求救。越王勾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才好。这时候,文种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对勾践说:“现在情况危急,我们赶紧向吴国求和,也许还来得及。”勾践着急地说:“要是吴国不答应求和,那怎么办呢?”文种说:“吴国的太宰伯嚭是个贪财好色、嫉贤妒能的人,他和伍子胥虽然在同一个朝廷为官,但两人的志向和脾气都不一样。吴王很敬畏伍子胥,但和伯嚭关系很好。如果我们私下里去拜访太宰伯嚭,送他一些礼物,讨好他,让他在吴王面前替我们说情,吴王很可能会答应求和。伍子胥就算知道了,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勾践问:“那我们送什么礼物给太宰伯嚭呢?”文种说:“我看现在军中最缺的就是女色。我们要是能找到几个漂亮的女子送给他,再加上一些金银财宝,或许能打动他。如果老天保佑越国,伯嚭说不定就会答应帮我们。”

勾践听了,立刻连夜派人回到都城,让夫人挑选了八个宫里最漂亮的女子,精心打扮一番,又准备了二十双白璧、一千镒黄金,趁着夜色送到太宰伯嚭的营地,求见伯嚭。伯嚭一开始本来想拒绝,可又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送来不少好东西,心里就有点动摇了,最后还是让人把文种带了进来。

伯嚭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等着文种进来。文种进来后,马上跪下,恭敬地说:“我们越王勾践年纪小,不懂事,以前没好好侍奉贵国,得罪了吴王,现在他已经后悔得不得了。我们越王愿意举国投降,给吴王当臣子,可又怕吴王不答应。我们知道太宰您功劳大、威望高,在吴国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吴王对您也是言听计从。所以越王派我来,先给太宰您磕个头,求您在吴王面前帮我们说几句好话,让吴王收留我们越王。这点小礼物,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好处送上。”说完,文种就把礼单呈了上去。

伯嚭看了看礼单,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越国马上就要被我们吴国消灭了,到时候越国的东西不都是吴国的吗?你们就拿这点东西来打发我,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文种赶忙说:“越国的军队虽然打了败仗,可我们在会稽山还有五千精兵呢,要是真拼起命来,也够吴国喝一壶的。再说了,如果吴国一定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越王就会把越国的宝库都烧了,带着金银财宝跑到别的国家去,再找机会报仇。到时候,吴国就算得到了越国的土地,也没多少好处,而且还可能会损失不少士兵。要是太宰您能促成越国和吴国的和解,那可就不一样了。我们越王以后不光是吴王的臣子,也是太宰您的臣子。每年给吴国的进贡,肯定会先送到太宰您的府上。这样的话,您既能得到越国的好处,又能在吴王面前显示您的本事,多好啊!再说了,困兽犹斗,我们要是真的拼命反抗,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这一番话说得伯嚭心里直痒痒,忍不住微微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文种又指着礼单上的美女说:“这八个女子,都是我们越国宫里精心挑选出来的,要是太宰您还不满意,等我们越王回到越国,一定再找更漂亮的送给您。”

伯嚭这下彻底被打动了,马上站起来,笑着说:“大夫您这么有诚意,我怎么能拒绝呢?您放心,明天我就带您去见吴王,一定尽力促成这件事。”说完,伯嚭就把礼物都收下了,还很客气地招待文种,和他聊了起来,就像对待贵宾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伯嚭就带着文种来到夫差的中军大帐。伯嚭先进去,把越王勾践想求和的意思跟夫差说了一遍。夫差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生气地说:“越国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怎么能答应他们求和呢?”伯嚭赶忙说:“大王,您还记得孙武说的话吗?‘兵器是凶器,只能暂时使用,不能长期依赖。’越国虽然得罪了吴国,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愿意投降。他们的国君愿意给您当臣子,他们的妻子愿意给您当妾室,越国的财宝也都会送给吴国。他们只求您能保留越国的宗庙,让他们能继续祭祀祖先。我们接受越国的投降,既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又能显示大王您的仁慈和宽容,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啊!如果大王一定要把越国消灭,勾践可能会破罐子破摔,把越国的宗庙烧了,带着死士和我们拼命。到时候,我们吴国的士兵肯定会有不少伤亡,这对大王您有什么好处呢?”

夫差听了伯嚭的话,有点心动了,就问:“现在文种在哪里呢?”伯嚭说:“就在帐外等着呢。”夫差就让文种进来。

文种进来后,马上跪下,一步一步地爬到夫差面前,又把求和的话重复了一遍,态度更加谦卑。夫差问:“你们越王愿意给我当臣子,那他能跟我回吴国吗?”文种连忙磕头说:“我们越王既然已经决定投降,生死都由大王您决定,怎么敢不跟您回吴国侍奉您呢?”伯嚭也在旁边说:“勾践夫妇都愿意来吴国,这样的话,吴国名义上是赦免了越国,实际上已经把越国控制在手里了,大王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夫差听了他们的话,想了想,就答应了越国的求和。

早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伍子胥。伍子胥一听,急忙赶到中军大帐,看到伯嚭和文种站在吴王旁边,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睁,大声问吴王:“大王,您已经答应越国求和了吗?”吴王说:“是啊,我已经答应了。”伍子胥急得直跺脚,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文种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着急地说:“越国和吴国是相邻的国家,两国势不两立。如果吴国不消灭越国,越国迟早会消灭吴国。秦国、晋国那些国家,我们就算攻打下来,得到了他们的土地,也没办法长期居住,得到了他们的车辆,也没办法使用。可是越国不一样,如果我们攻打越国并且获胜,他们的土地我们可以居住,他们的船只我们可以使用,这对吴国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这么大的好处,怎么能放弃呢?再说了,先王被越国害死,这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不消灭越国,我们怎么对得起先王呢?”

夫差被伍子胥说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用眼睛看着伯嚭,希望他能帮忙说几句话。伯嚭赶紧上前说:“相国,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先王建立吴国的时候,就同时发展了水军和陆军,吴国擅长水战,越国也擅长水战,秦国、晋国擅长陆战,这是每个国家的特点。如果按照您的说法,因为越国的土地和船只对我们有用,就说吴、越不能共存,那秦国、晋国、齐国、鲁国都是陆地上的国家,他们的土地和车辆对我们也有用,难道我们要把这四个国家都消灭,然后合并成一个国家吗?再说了,如果说先王的大仇一定要报,那相国您和楚国的仇恨更深,为什么当初您不把楚国彻底消灭,反而答应和楚国讲和呢?现在越王夫妇都愿意来吴国给大王当臣子,这和楚国当年只是送回芈胜可完全不一样。相国您一直标榜自己是忠臣,可现在却想让大王背负刻薄的名声,这可不是忠臣应该做的事啊!”

夫差听了伯嚭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马上高兴地说:“太宰说得对!相国,你先退下吧,等越国的进贡到了,我会分一份给你的。”

伍子胥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长叹一声说:“我真后悔当初没听被离的话,和这个奸臣一起共事。”说完,伍子胥怀着满腔的怨恨,气呼呼地走出了大帐,对大夫王孙雄说:“越国用十年的时间繁衍人口,积聚财富,再用十年的时间教育百姓,训练军队,不出二十年,吴国的宫殿就要变成废墟了。”王孙雄不太相信伍子胥的话,伍子胥也没办法,只好满怀悲愤地回到自己的营地。

夫差让文种回去告诉越王,让越王再到吴国的军队中来当面谢恩,并且问越王夫妇什么时候到吴国来。文种说:“我们越王蒙大王不杀之恩,感激不尽,想先暂时回国,把越国的财宝和美女都准备好,然后给大王送来。大王您能不能稍微宽限一些时间呢?我们越王绝对不敢失信,如果他敢违背诺言,大王您随时可以派兵来消灭越国。”夫差答应了,于是双方约定五月中旬,越王勾践夫妇到吴国去给夫差当臣子。夫差还派王孙雄押送文种回到越国,催促越王勾践尽快准备,然后带着大军先回吴国了。

那么,越王勾践到底会怎么去吴国呢?他到了吴国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