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华宣想起大哥罗华瑞和秦观横跟自己说的话,马林本事过于强大,尤其境外执行任务时候,就是一只大闹天宫的猴子。
天马行空的做法经常让敌人防不胜防,不知他下一步棋落哪里,反倒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江城留不住他,马林应该去京城发展,毕竟调查部还没放弃他。
他的未来应该在京城。
但是,马林软硬不吃,压根不提心中的想法,这让罗华宣无从下手。
他舍不得女儿跟马林去京城,但他是一位忠诚国家忠诚党的事业的党员。如果对国家有作用,他希望马林去京城,去更广阔的天地奋斗。
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马林,国家处处都在搞建设搞发展,同时,也有很多境外势力看不得我们好,国内也潜伏了很多敌特和间谍,我希望你投入到隐蔽战线,揪出这些臭老鼠。”
马林摸着下巴思索道:“抓特务我倒是愿意,去京城非我所愿,松省就有很多特务。当年鬼子在东三省设置了很多特务据点和情报站,时移世异,特务也潜伏下来不少。”
“我去扶桑那次就发现他们跟国内还有联络,虽然都是小虾米,但是谁说得准呢?说不定其中就有大鱼,因保密程度太高而不为人所知。”
罗华宣不是情报战线上的,当年抗战时期做文字工作也有些了解,知道马林不是胡编乱造,确实存在有高级特务隐蔽身份,让人忽略背景和重要性。
混到高层的,往往还不是特务里的最高级别领导。
“那你还愿意接受指挥吗?”
马林没有正面回答他,手里转动着念珠,“我无所谓在哪里,唯一让我牵挂和羁绊的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底线。如果再有人对我家人打主意,那些被我处决的间谍和叛徒,就是他们的下场。”
站起身意味深长道:“最近这几年我不会外出执行任务,虽不求人人如圣,也不该个个心亏。为非作歹的贱人贼心不死,善恶公平我也从不指望谁。”
“让他们都跳出来,且等我腾出手来,摁死那群豺狼宵小狐媚狗贼,还一个朗朗清平。”
薛念维进来收拾茶杯,“老罗,你不该替姐夫传话。”
罗华宣将茶杯剩余的喝光,“大哥找到我,可惜马林的一身本事了。”
这话没头没尾,薛念维听懂了,马林在江城威慑力太大,多方势力都在冷眼旁观,清走这尊大佛才是目的。
“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思,毕竟大林也不是任人摆布的物件,你也不是他亲爹,我听罗敷说,家里也是马林做主。这孩子,十六七就开始给自己和家人铺路,绝不是个耳根软的主儿。”
“好了,我就转达个意思,马林也愿意协助,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啊。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儿。”
转眼就到了立冬,马林跟着马冬梅一块下班回家。
冬梅进了院子,跳过门槛进屋叽叽喳喳,“红梅姐,我哥今天把我们文工团的人都震住了,那嗓子连我师父都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马林脱掉外套,用脚拨开献媚的猫,热水洗脸走到小炕一躺,一条腿一只猫趴着。看着空空的笼子,抓起奶牛猫扔地上,烦死了,“赔我的鸟。”
奶牛猫对着马林哈气,一粒花生米打跑它,马林拿起小紫砂壶对着嘴灌下去,真废嗓子。
今天文工团组织演唱爱我中华这首歌,作词人马林也要参与进去,这事儿作曲跟编曲去就行了,他去了就想看长腿……看排练。
唐烟还真挺好看,烟视媚行的女人,冬梅说对象是个大六岁的团长,年底结婚。
金明月过来给茶壶加水,还有一碟切好的绿皮萝卜。(当地到90年代市面上也是绿皮萝卜为主。)
“嘿,冷萝卜配热茶,气得大夫满地爬。明月,知道这萝卜又叫啥吗?”
金明月摇头表示不知道。
马林咔哧咔哧啃了一条,“诗经里叫菲,以后遇到名字里带菲的,你就叫她萝卜,比如王萝卜啊,哈哈哈……”
马红梅端着炭炉进来,“大林,你又胡说八道把自己逗那样,赶紧去端羊肉,那一锅冬梅端不动。”
“来咧,来咧。”马林吆喝着下地踩着棉拖鞋去厨房。
脸盆大的铜锅,堆满了羊蝎子和羊排骨,“冬梅,锅里羊汤一人来一碗。”
金兰摆筷子和碗,“今天没分两锅,给你弄了辣椒油,你自己蘸着吃。”
“成,冬梅唱曲的要保护嗓子,明月也吃不了辣的,我自己蘸着吃。今儿这是羔羊排,哪儿弄的?”
“大林哥,供销社里屯了一批,我让大师傅留的。”
马冬梅看着羊肉也馋,家里吃的也就比普通人家好一点,赞不绝口:“行啊,小明月,都会走关系了,进步大大的。”
金明月看着马林,等马林给她一个奖励的笑容,脸上要开花了。
金兰就看不得闺女这贱样,没见过男人似的。
“咱仨今天喝点吧。”马红梅拿着一瓶杏花村,手指头夹着三个酒盅。
马冬梅跟金明月喝山楂果汁,马林开了酒,“立冬,喝点。”
“金姨还包了羊肉饺子,吃完锅子再下饺子。”
“羊肉跟啥馅?”
金兰知道马林不爱吃胡萝卜馅,“一半胡萝卜,一半大葱。”
马林啧了一声,“可惜茴香9月份才有,过了季就剩大葱。”
端起酒杯,“一年一年又一年,人生不乐枉徒然,立冬这日群美争艳,羊肉配辣椒孜然,美酒佳肴在眼前,往后的日子越过越灿烂。”
吃到中间,马冬梅非要跟马林合唱小调送情郎,唱得金明月眼睛放光。
金兰也唱了一段小五更,马冬梅夸金姨唱得有味道,马林呵呵一笑,也就没有直播,金兰这唱词真是擦边又擦边。
马红梅不胜酒力,吃完就回屋躺着去了,金兰带着冬梅和明月收拾,回到屋子里坐着抽烟。
“妈,你不高兴?”
金兰摸着凑过来明月的脸,“闺女,家里没男人,这节不像个节。”
“你啥意思啊。”
“大林不是良配,咱家底子不好,明年他就结婚了,耗着不是个事儿。”
金明月用手拨弄飘散的烟雾,“其他人入不得我的眼,嫁个不喜欢的,难受。”
“过日子要什么情啊爱啊的,踏踏实实柴米油盐,风花雪月的没有一个长久的。”
“我就不。”金明月跟金兰犟嘴,一甩辫子走了。
金兰一着急被烟呛嗓子,咳嗽几下流眼泪,“死丫头,爱情又不能当饭吃,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