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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喜喜吃的很受用,脑筋同时也没停下转动。

这一带的水土、气候,果然极适合种挑树,桃子香甜多汁,果肉细腻。

老板说这种桃子是晚桃,色粉白,比盛夏产的桃子更水灵,只可惜不耐放。

顾喜喜就是挑了两个已经软的快要坏掉的桃子,才能一文钱拿下。

不过软桃到这个程度恰是最美味的。

只肖轻松揭开薄薄的外皮,一咬满口蜜汁。

若能做出改良,让这晚桃变的更耐储存就好了。

慕南钊偷眼瞟着顾喜喜的动作,剥了桃子皮,也直接咬着吃。

回想自他离开京城后,混在流放犯人中间,餐风露宿什么没经历过?

不过是当街吃个桃子而已,他若连这都不会,岂不让顾喜喜耻笑?

顾喜喜吃完了,发现慕南钊捏着桃核,双手无处安放的别扭样。

她不由笑了,“差点忘了你爱干净。满手沾着桃汁很难受吧?”

“无所谓。”慕南钊冷着脸说。

顾喜喜看出他的不适应,也不拆穿。

她走在前面,找到街边的垃圾堆,扔了桃核。

又问过街边卖鸡蛋的婆婆,找到附近小巷子深处的水井洗了手。

从巷子里出来,慕南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

顾喜喜看了他一眼,问,“桃子好吃吗?”

慕南钊道,“尚可入口。”

顾喜喜撇撇嘴,说,“你这评价也太勉强了,快坏掉的处理价还要一文钱两个,挺贵的呢。”

慕南钊倏地一个眼刀甩过去。

“一、文、钱?”三个字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顾喜喜,你是想说,我跟这俩破桃子一样,一文钱你都嫌贵么?!”

顾喜喜看着慕南钊冷笑的样子,后知后觉。

一文钱这个梗是过不去的吗?

“怎么会!”她笑着否认。

“一文钱怎么贵呢,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哦不,应该说那只是凑巧。”

“阁下这样的人,如何能用银钱俗物衡量!”

慕南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拂袖往前走了。

许是他承诺了不再以性命威胁,顾喜喜如今他面前胡诌,是越来越信手拈来。

当真是可恶的紧!

临近午时,慕南钊终于行动了。

他先是带顾喜喜进了一家成衣店,出来时,两人都焕然一新。

慕南钊穿一身天青色纱袍。

他脊背挺直,束着腰带,更显出宽肩窄腰。

配上那张本就帅到天怒人怨的脸,沿途几乎所有女子都在看他。

顾喜喜则穿着青碧色齐胸襦裙,同色细纱窄袖衫。

穿上新衣服,她却一点笑不出来。

“买之前,你可没说要我出钱。”

慕南钊说,“不过是最廉价的纱罗。”

“我说了,以后会还。”

顾喜喜扭头看着他,怒气平复,只剩微笑,“好,回家我就给你单开个账本。”

“包括我身上这套,都记在你头上。”

最近她托张婶卖了些粮食和药材,好容易攒下点钱,进一趟成衣店就花去大半。

要不是看在慕南钊以后当摄政王,肯定不差钱的份上。

她才不会买这么贵,并且日常在村里根本没法穿的衣服!

慕南钊不置可否。

这次由他带路,左拐右拐,前方忽听孩童哭声。

顾喜喜抬眼望去,见一个小姑娘,约莫三四岁,穿着粉红绣花裙子,头顶扎两个包包,粉团儿般可爱。

她看左右没有别人,几步走过去,“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看见顾喜喜,竟然不哭了,抽抽噎噎抹着眼睛说,“晴儿追风筝,奶娘、翠姐都、都不见了。”

顾喜喜了然,这孩子大概是追着风筝跑丢了。

“晴儿别怕,跟我说家住在哪,或者,你家姓什么,我送你回去。”

片刻,顾喜喜抱着孩子回来。

慕南钊道,“你倒是合了这孩子的眼缘。”

顾喜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顺着小晴儿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东大街中央一家首饰铺子。

店门口,一名穿着华贵的妇人满面急色,指着几个仆妇伙计:

“一个孩子都看不出,还不快去找!”

晴儿挥舞着小手,“娘亲!”

妇人惊喜地看过来,“晴儿?”

她疾步奔过来,从顾喜喜手里一把抢过女儿。“你跑哪去了,娘都要急死了。”

“再找不到你,娘就得找你舅舅派人了!”

妇人抱着女儿亲了又亲,才想起送女儿回来的恩人还未答谢。

“鄙姓孟,是这孩子的母亲。”

“请问二位高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我必定登门拜谢。”

顾喜喜拱手,“举手之劳,孟娘子言重了。”

慕南钊说,“在下姓赵。”

“与拙荆从江南来来做生意的,暂时没有固定居所。”

顾喜喜不落痕迹地看了眼慕南钊。

她就觉得捡孩子的事过于巧合。

此刻看来,竟都是他有意布的局么?

孟娘子开着首饰铺子,一听做生意,顿时来了兴趣。

“江南来的?那可是好地方。”

“不知是茶叶、生丝,还是……”

慕南钊坦然道,“珍珠。”

孟娘子眼睛亮了,“东珠?”

慕南钊一笑,“东珠难得,好品相的更是一价难求。”

“我家里大都是些湖水养的淡水蚌珠。”

孟娘子笑道,“品相好的淡水珠,在我们这西北之地也难得了。”

她有意购买珍珠,邀请慕南钊和顾喜喜上店里二楼,喝茶详谈。

半个时辰后。

孟娘子亲自送客下楼。

方才相谈甚欢,孟娘子挽着顾喜喜的手,如相识多年的老友。

“当年我和离后回到娘家,说要自己做生意,都跟我说女子不该抛头露面。我那个弟弟也说,他能养着我一辈子。”

“没想到顾妹妹竟能理解我所思所愿,当真是人生一知己,相见恨晚。”

顾喜喜亦对孟娘子投契。

正因如此,她更觉得自己以假身份骗她,内心难安。

“与孟姐姐相识,是我之幸。”

慕南钊与孟大娘子约定三日后再登门。

回去的路上,他看出喜喜闷闷不乐,说,“你放心,我无意害她。”

“只是想借她牵个线罢了。”

顾喜喜终于绷不住,说,“可她一心跟你做生意,你却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