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刚才被夫子骂得灰头土脸的小泥鳅姜砚琰,
另一人则是姜茯谣从江南带回来的女童小元歌。
两个孩子探了半个脑袋进来,彼此对望了一眼,
显然已经串通好,下一刻便齐齐窜到姜茯谣面前,
熟练地展示出自家不同的撒娇科目。
“娘亲,我这几天在府里憋得浑身发痒,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姜砚琰拽着姜茯谣的衣袖左右晃悠,小脸上写满了迫切。
“夫人,听说外头来了个戏班子,他们还会捏糖人儿呢,我从未见过。”
小元歌小小的眉头皱得真切,小嘴却委屈巴巴地瘪下来,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心软。
姜茯谣低头,瞥了他们一眼。
一个跪趴在她膝头,仰着眼睛撒娇;
另一个单膝蹲在地上,双手合十满是期待。
两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下一瞬若不答应,
这两张脸上的神情便会转化为洪水猛兽以破天际。
她无奈叹口气:
“外头人多杂乱,你们好动,出去容易惹事。琰儿,你上次追着蜜蜂乱跑,才差点将街角摊主的花篮撞翻。至于元歌,你若见着糖人入迷,恐怕够不着那摊位便要泪花直掉。”
听她提起从前的糗事,小元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而姜砚琰却机灵地举起小手,急急保证道:
“娘亲放心,这次绝不会再乱跑了!再说啦,有您在,谁还敢惹事?”
小元歌也轻轻点点头,跟着附和:
“夫人在身边,外头再乱我也不怕的。”
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戏真做全,姜茯谣微抿的唇角微微翘起。
即便心中早已动容,她却并未立刻答应,只轻挑两条眉稍: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们谁听话,便许你们买一人一件东西。”
话音刚落,两个孩子登时雀跃起来。
姜茯谣随即命三儿备马车,一行人不多时便出了门。
街上果然热闹,卖鱼丸的,推小盆花的,
还有举着竹竿上头系风筝的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姜茯谣寻思带两个孩子直接挑清净的巷子走,
却架不住他们两双脚似有弹数般地蹦前蹦后,对集市热闹之处偏生冒兴高涨。
尤其是姜砚琰,牵着她时不时就拽着胳膊要往某个方向偏:
“娘亲你瞧,那人竟把糖水浇成了小鸟儿模样!”
“娘亲,那边有个木偶在跳舞!”
姜茯谣没法,只得紧跟着两个人,陪他们在人群里穿来绕去。
小元歌性子比姜砚琰文静一些,目光每每在摊前流连,
却也不多张嘴,只是轻扯她衣袖指一指,
她便靠近些,问问食摊的食材,或者工匠的人手技艺。
半个时辰下来,两只袖袋竟塞了不少,连带一堆零碎:
砚琰拎了个拨浪鼓不撒手,元歌则抱着一盒纸鸢看得出神。
再厌闹腾的地方,看到他们两个自得其乐的模样,姜茯谣也生不出闲怨来。
然而到了最后一个摊位,麻烦来了。
姜茯谣烧得五香的小酥果幽幽香气扑鼻,
她笑着点了些,却不巧翻遍怀中却只找到几枚制式银锭。
她脸色未显为难,直接对摊主道:
“此次买得有些突然,我出门没带细碎的铜板。这样吧,他家所欠数目,等回府我派人送账来可好?”
摊主笑得见牙不见眼,搓着手道:
“夫人爽快!小的这就给您包好喽!”
他伸手去接姜茯谣递出的银锭,入手沉甸甸的,
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今日可真是撞了大运!
然而,待他定睛一看,那笑容却瞬间僵在了脸上,比那糖人儿还凝固。
他翻来覆去地瞧了那银锭几眼,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最后猛地将银锭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这妇人,竟敢拿假银子糊弄我!”
摊主的声音尖细刺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这成色,这纹路,一看就是假的!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不成?!”
周围的议论声像炸开的油锅,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姜茯谣微微蹙眉,这银锭是皇上赏赐的,怎会是假的?
她拿起那银锭,细细端详,成色十足,纹路清晰,触感冰凉,的确没有半分异样。
“掌柜的,这银锭是……”
“少跟我装蒜!”
摊主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指着银锭上略微有些模糊的官印,唾沫星子横飞。
“你瞧瞧,这印记都磨成什么样了!真正的官银,哪个不是规规矩矩,清清楚楚的?你这分明就是私铸的假货,想蒙混过关!”
姜茯谣心中冷笑,这掌柜的倒是会颠倒黑白,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