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马十几里地当然不算远,三人很快就到了,虽然是正午,但彤云密布,把天遮得严丝合缝,一点光也不漏,张行云站在乱坟岗口子上,笑道:“阴森森的,老天爷倒会搞气氛。”
齐飞龙撞他一下,道:“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你说会不会闹鬼?”
张行云道:“有鬼就便宜你了。”
齐飞龙嘟嚷道:“没钱的买卖,谁遇上谁倒霉。”
张行云倒有些吃惊:“我以为就我这样,没想到龙虎山也一样?”
齐飞龙道:“一样,没钱,道士施什么法,和尚念什么经?真当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张行云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以后有大买卖照顾兄弟些。”
齐飞龙笑道:“一定一定。”
黄芪望了一眼,少说也有几千个坟头,不少被雨冲开了,棺木骸骨都露了出来,后面还有一座山,找起来很费功夫,遂建议三人分头行事。
齐飞龙绕到山后,找了棵黑松坐下,自语道:“他娘的,也不知那黄鼠狼妖是不是藏在这里,若找不到岂不是白费功夫,且偷个懒,让他们先找。”
忽远处荒草中露出一个青色的人影,他精神陡振,那衣裳看起来倒似孙映雪穿的,难道“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可是头功一件,忙追寻而去,唤道:“孙姑娘,是你吗?”
那人显得有些慌张,转身来看,喜道:“齐师父。”
齐飞龙见真的是孙映雪,道:“太好了,孙姑娘,张行云和黄芪在山那头,我去把他们叫来。”
孙映雪忙道:“不要大声叫,那妖怪就在附近,我趁他睡着才逃出来,别惊醒他。”说着拉起齐飞龙的手慢慢的走着。
齐飞龙也知道黄鼠狼精法力高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警惕的四处张望,紧张之余,也觉着孙映雪的手嫩滑柔软,一直牵着倒也不错。
“齐师傅,你为了找我冒这么大的危险,我真的很感激你。”孙映雪害羞的说着,脸微微红了。
齐飞龙虽不风流下流,但也有些心猿意马,道:“这个……这个是应该的,我这个人最爱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了,呵呵……。”
“你真好。”孙映雪“嘤咛”一声扑在他的怀里。
齐飞龙不知该不该抱住她,咧着嘴笑,心想若成了好事,孙家可有钱得很,自己人财两收,走大运了,还当什么道士。
“齐大哥,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呵呵……喜欢得不得了,你真好看。”
孙映雪道:“那你愿不愿意把心给我?”
齐飞龙脑子一片空白,道:“给,我的心都给你。”
孙映雪娇声道:“讨厌,伦家不是说笑啦。”手中忽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不是说笑?”齐飞龙猛地回过神,但几乎同时,那匕首已深深刺了进去,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不是孙映雪?孙映雪仍笑着,手没有停,正在剜心,齐飞龙仰天惨叫一声。
“齐飞龙。”张行云闻声纵身而来。
黄芪如今奔跑也很迅速,随后而至,道:“怎么啦?”
张行云站在齐飞龙的尸体旁,四周看了看,有些怀疑,有些恐惧,道:“我刚才好像看见……看见孙映雪把他杀了。”
黄芪惊道:“孙映雪?你确定没有看错?人呢?”
张行云道:“应该没错,等我赶过来,她就又不见了。”
黄芪不肯相信,张行云道:“或许是她,或许不是她。”
“两者有什么说法?”
张行云叹道:“若不是她,那定是一个会变形的妖怪所变,但随心变形,是一种极高深的妖术,除了尸妖和少数的妖邪外,就算是四大妖侯恐怕也未必能修炼成功,天下的妖怪,大多只能依据自己的形状,变成相似的人形来,我和黄鼠狼精交过手,他不可能有随心变形的能耐;如果是她,那她可能被下了魂契,身不由己,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大小姐了。”
“魂契?”黄芪还是第一次听说。
张行云道:“这是一种控制人魂魄的妖术,一旦锁了魂契,就好似傀儡被施术之人驱使,与苗疆的降头大同小异,好在孙映雪没有法力,我们既知她被下了魂契,小心提防着,她就不会再对我们构成威胁。”
黄芪又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解了魂契,让孙姑娘恢复自由?”
张行云道:“只有杀了施术之人才行,只是这山这么大,那妖孽又狡黠异常,要对付他真是麻烦。”
他越想越急躁,大叫道:“别逼急老子,老子一把火烧了这座山,看你还怎么藏身。”
“那使不得,会伤到孙映雪的。”黄芪道,“我在坟地里有发现,你跟我来。”
张行云道:“我也知道这是下策,但逼不得已,那大小姐被妖孽利用和死也没什么分别,大不了同归于尽。”
二人又走回乱坟岗,黄芪指了几座老坟,道:“你看,棺材里都没有尸骸。”
张行云不耐烦,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是被水冲走了,也许是被野兽叼走了。”
黄芪皱着眉:“如果是那样也不可能一点残骸也不留下,况且有很多都是这样的情况,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张行云拔出剑,道:“我们打开一座完好的坟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说着运力一劈,泥土尘沙往两边飞溅而出,露出腐朽的棺木来,二人伸头去看,果然也是没有骸骨的,张行云道:“奇怪,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黄芪道:“掌柜说曾看见黄鼠狼吃死尸,或许……你看。”
他又发现棺木底部破了个洞,但下面的泥土确是实的。
张行云也觉得奇怪:“谁会用破底的棺木呢?”黄芪迈步走进去,捡起一撮草绒似的物什,道:“你看这是……啊……。”
脚下的泥土忽掉落现出一个地洞来,把他陷了下去,张行云大惊,纵身也跳了进去。
“这像不像毛?”黄芪灰头土脸,举着那物什问。
张行云忍不住笑了:“我们都这样,你还只记着毛,服了你,先出去再说。”
黄芪道:“如果是黄鼠狼毛的话,那这个洞就有可能是他打的,为的是偷尸,也就是说,这个地洞应该能通向他的老巢。”
如果是偷尸,那就不可能只偷一个,乱坟岗几千座坟也许就有几千个地洞,在地下纵横交错。
张行云道:“或许黄鼠狼就是这样成的精,吃人吃多了,他还蛮有想法,不做野妖,弄一群狐狸精,大模大样的做起买卖来。”
黄芪道:“小点声,别被他听到逃走了,到时候就更不好找。”
这洞狭小,两人都趴在地上往前爬,直不起腰,张行云道:“他哪用得着逃,一屁放来,我们就二命呜呼了。”
黄芪道:“我从医书上看到,人尿颇有解毒的功效,淋在衣服上捂住口鼻,应是无恙。”
张行云叹道:“若不是为了那大小姐,这不要钱的买卖,我何须如此用心,就算屁毒无用,我们也难打得过他,他唯一怕的就是残剑,可咱们追又追不上他,剑也没用处,他打不过放个屁就可以蒙混脱身。”
黄芪想了想,道:“斗不过力就斗智,我有个迷魂计,让他自己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