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
高衍还不忘叮嘱秦翰:“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他追上陆欢,发现媳妇眉头微皱,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媳妇,难得出来玩一趟,别皱着眉啊!”
陆欢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难道你没发现,那些小贼都是针对我们而来的吗?
还有那几声叫声,你有没有觉得很耳熟?”
高衍仔细回想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不错!那几声抓小偷的声音,和扭断手的那些人的声音很像。
不对,就是他们!他们贼喊捉贼!”
夫妻二人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先是墙边的脚印,现在又是被好几个人盯上。
好像在看不见的暗处,有一双大手正向他们伸来,偏偏他们弄不清楚是谁。
这样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高衍一拳砸在侧面的墙上。浅小麦色的皮肤上,印上了点点红痕。
陆欢心疼地捧起他的手,替他吹掉上面的泥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发什么疯呢!有那个力气,多锤几个小偷,何必拿这不会动的墙撒气!”
“欢儿,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欢被他的傻样气笑了,拉着他的手,向巷子的另一端走去。
“还不是气你不爱惜自己身子!”她指着巷子口对面的茶摊,“走,我们买一壶茶回去!”
没过一会儿,高衍拎着一壶茶,陆欢抱着一叠茶碗,出现在六人的视线中。
阮氏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嘴唇也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
孙氏一口将碗里的茶喝尽,抹了一把嘴。
“早知道巷子那一头有茶摊,咱们就跟着过去,坐着喝茶了!”
“伯娘,都是我……”阮氏一想到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眼睛就有些泛红。
“阮姐姐,你别这么说!谁也不知道那边有茶摊。”
孙氏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把娇娇柔柔的小娘子惹哭了,张了张嘴,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氏也发现,是自己太敏感了,忙道歉道:“伯娘,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陆欢看着阮氏有些出神。
总觉得这样的状态,她不是头一回遇见。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她凑到高衍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你找个机会,让田童生带阮姐姐去看看大夫。我总感觉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高衍回想了一下阮君梅的状态,问道:“咱们回来的时候,她看上去不是挺好的吗?”
陆欢瞪大了眼睛:“你说不说!不说我自己去说!”
“去去去!”
陆欢转过身去之后,高衍偷偷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媳妇说什么就去做,啰嗦那么多做什么!
他们喝完茶,又觉得自己可以走动了。
高大林对高衍说:“阿衍,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给城隍爷上柱香了!”
他们下意识看向天空。之前还亮堂堂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沉的。
好似还觉得不够似的,穿堂的冷风,卷起地上的灰尘,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走了身上的一丝热气。
陆欢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我们速战速决,再找个地方用午食?”
碧珠好不容易见到陆欢一次,舍不得就这样放她回去。
提议道:“不然就去我家用午食吧!”
孙氏第一个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阮氏也觉得不妥:“是啊,我们两手空空,怎么好意思上门!”
碧珠撅起嘴,对阮氏撒娇:“阮姐姐,我还要给你家送皮子呢!你先到我家认认门不行吗?”
阮氏顿时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了,求助似的看向自家夫君。
考虑到阮氏难得结交两个好友,田友不忍心她一直困在那个不大的小院中,开口说道:“还望秦公子多海涵,小生和娘子失礼了!”
阮氏没想到夫君会直接答应下来,眼睛微微瞪大。
八个人中,六个人都没有异议。
高衍调笑道:“六伯,伯娘,就算你们想回高家村,也要先把他们送回家。你们说是不是?”
高大林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下来:“如此也好。”
他们找茶摊老板,问清了方向,一行人向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城隍庙门前的百姓并不多,只有零星几十个,他们几乎算是最后一批祭拜的香客。
山门左右两边的地上,摆了不少小摊。
碧珠又跃跃欲试,刚想往小摊走去,就被秦翰拉住了斗篷的领子。
“先上香。”
穿过山门,绕过用青石方砖砌成的影壁,眼前便是足有两层楼高的大威灵祠。
坐北朝南,屋顶铺着深绿色的琉璃瓦,柱子和大门都刷上了朱红色的油漆。
飞檐向天空高高翘起,还能看见檐枋的一角,绘制了精美的图案。
整座祠堂和燕京城府衙一般无二,很是气派。
而威灵祠的左边,竖立着一块和正殿差不多高的石碑,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燕京城。
这名字还是当年元德帝,攻打下前朝都城之后,给这座城市改的。
高衍看着这块石碑,颇为感慨。
当年他和元德帝,一个在城内,而另一个流落城郊。
这样近的距离,竟然生生错过。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过他很快释然了,如果早早被找回去,是不是就不能遇上陆欢了。
这样想着,他牵起陆欢的手,向正殿走去。
大门两边贴着一副对联——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引用,城隍庙通用联。)
横书:你可来了。
陆欢的眼神闪了闪,抬脚迈了进去。
前世已成往事,她只求心安。
她向来正直坦荡,从不做有愧于良心的事。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拿她没有办法!
高衍面对十三块都城隍的牌位,虔诚地跪下磕头,心中默念:人有所畏,不敢妄为。
而陆欢心里一瞬间涌现出许多情绪,委屈、绝望,还有释然。
各种滋味搅在一起,五味杂陈。
参拜完之后,他们慢慢站起身,将蒲团让了出来,站到一旁。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兀地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公子夫人可要求签?”
“好啊!”“不用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撞在一起,在正殿中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