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这韩王确实一上来就抓住重点。虽然现在大明上下都不怎么待见这些亲王，可是基本的礼仪是要遵循的。
这种先声夺人的手段，一个十五岁的亲王用出来，将来还了得？
哈铭刚要行礼，王宪伸手拦住哈铭。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怂，而且哈铭跟自己一起过来的，他一旦行礼了，自己可要一起跟着行礼，气势上就弱了。
“根据大明律，战时卫所军士只需要向统帅负责，可以不在礼仪范围之内，锦衣卫也是如此。”王宪不着急的说道，同时打手势给身后的孙仁和孙傲。
韩王的护卫统领说道：“战时？现在又没有打仗。”
“狼烟都起了，当然算是战时，倒是你，去年开始韩王府护卫已经进行缩编，你最多是个副千户，战时自动划归所属地统领，你现在就是目无上官，先调整一下你自己的态度，再决定跟我怎么说话。”直接怼韩王，王宪需要找个好理由，但是王府的护卫就不一样了，王宪拉着哈千户的意思也很明显，原来你卫所底下的人甚至可能是这个副千户的手下，你今天要是不跟我一条心，你就再也压不住你的手下。
“我就不让他给你行礼那又怎么样！算起来哈千户才是地方卫所统领，跟你无关。”朱征钋嚣张的说道，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知道怎么用特权，知道怎么分化。当年他继位的时候两个叔叔褒城王朱范堮、通渭王朱范墅自持身份不把他这个韩王放在眼里，出入王府开中门，对韩王府中人员随意打骂，跟自己斗的死去活来的，给朝廷上书也没用。
眼看自己斗不过，那就争取自己两位叔祖襄陵王朱冲秌、乐平王朱冲烋的支持，这才坐稳韩王位置。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智力超群，遇上了王宪这种根本不讲道理的人。
王宪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贴合做开枪手势。身后的孙仁和孙傲端枪射击，砰砰两枪，这位韩王府护卫统领就死在了韩王面前，人倒下的同时胸前的血液溅了朱征钋一脸。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屋里除了王宪这三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韩王更是吓的尿了裤子。
“有没有人还对事情有疑问？如果没有，那么就等着朝廷的旨意下来。听左都御史杨善杨大人说过，褒城王多次上书说你经常微服出巡，酗酒荒淫，行事嚣张，今天看来确实不假，固原镇虽然是平凉府治下，但是已经超出城郭范围之外，你居然就这么穿着常服过来，装样子都不装了。”王宪开始罗列韩王的罪证，又看了一下躺在地上捂着自己下体的庆王的庶长子朱邃壅说道：“且不论庆王子来固原作甚，若是有所僭越也是庆王进行处罚，朝廷进行平叛。你这样如此残害宗室子弟，就不能轻饶，你们几个庆王府的护卫还愣着干嘛？先去找大夫看看王子到底有没有受伤。”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将自家主子从地上架起来送到床上躺着，一边跑出去寻找大夫。
韩王这边已经死了一个人，剩余的人都不敢动。王宪冷笑道：“你韩王府的护卫也是蠢货一堆，连人家庆王府都不如，刚刚打架的时候人家虽然打不赢，但是所有护卫都是护着他们主子，刚刚开枪的时候，你韩王府的护卫全都后退一步，一个上来保护你的都没有，悲哀。”
朱征钋机械的转头向后看去，原本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众护卫，果然是如王宪所说在枪响之后纷纷抱头躲得远远的，根本没有要管自己的样子，顿时怒火攻心，晕厥在地上。
“现在好了，哈千户，我签命令，你的兵执行，把这帮叛主的护卫押到大牢里先关起来，至于韩王，等着大夫来了一起诊治，为了防止宗室被外族俘虏，要加强保卫力量，一切等到朝廷有人来再说。”一切都是这么轻描淡写，好像就是处理街边两个无赖打架一样。
哈铭都麻了，这个王千户这么生猛么？一言不合就杀人，突然他想起来了，去年的邸报上有说，锦衣卫千户屠尽三百打算抢银两的倭寇。反正都三个宗室凑一起了，再麻烦又能怎地。
‘大帅，南关城外有从南边过来的一队人马总共19人，着锦衣卫服饰领头的说是锦衣卫百户，要求进城。这是他的腰牌？”守城的校尉到总兵府向张泰汇报道。
张泰接过腰牌来，象牙腰牌上铭刻有：锦衣卫造办处百户王启年。当即问道：“领头的百户可是一个胖子？”
“是的大人，那个百户就是一个胖子，另外他们还带着一种看起来很短的鸟枪。”
“嗯，让他们往西从光华门进来。你负责把他们带到总兵府。”张泰安排道。
“遵命。”校尉出去的时候还在纳闷，如今狼烟起，不应该让他们从吊篮上进来么？怎么还为他们单独开城门？
张泰，他可是宁夏明朝时期的被低估的一个名将。他出身将门世家。他祖父张赟原本是元朝时期的宁夏将领，后追随明太祖南征北战，最后战死沙场，是明朝开国功臣。父亲张麟“袭指挥同知”。并于永乐十年（公元1412年）升都指挥使，奉敕镇守宁夏镇。张泰从小就在军营里耳濡目染下成长成一名优秀的将领，宣德皇帝都知道他的才能。宣德三年，张泰升任宁夏左屯卫指挥使，辅佐征西将军宁夏总兵官宁阳侯陈懋，而后宁阳侯陈懋南下福建平叛，张泰接任位置成为宁夏总兵官一直到现在。
一旁的副将路贵问道：“大帅，这个锦衣卫王启年您认识？”
“当然不认识，上一次见到锦衣卫还是正统十三年来召宁阳侯的时候。”张泰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如今边城有鞑靼入侵，这开城门是不是太草率了？”路贵问道。
“你之前在靖虏卫任职，可能不知道这位王跑跑的传闻。你别看他胖，当年他在京中团练比武中愣是靠着一个人两条腿，愣是拖着孙镗的三千骑兵两个时辰。要是我们夜不收有这种人，就不会战死十二个保住一个。“说完长叹一声。
夸张了吧？怎么会有这种人，能在骑兵的追捕下跑两个时辰，正常人走两个时辰也就瘫了，更何况跑。
“他那也是有取巧的，他胖的跟球一样，但是爬树、登高、潜水都手到擒来。好几次战场上死里逃生。”张泰对于王启年还是很关注的，哪怕他能来给自己的夜不收指点一下，自己手里的兵也能少流血牺牲。
过了不久，王启年带着手下到了总兵府。“老孙，你带着兄弟们赶紧休息，给马匹喂好豆饼和糖水。办完事之后我们还要返回固原。”说完直接拿出五十银元塞给带路的校尉，“这些钱是服务费，你就找人帮忙把马匹照顾好，豆饼和糖水我们有，再拿些钱弄点肉食来，不要酒。若有剩余都是你们的。”
也不等校尉拒绝，直接带着四个人抬着箱子到了总兵府正堂。
进门之后两遍一阵互相寒暄之后，王启年直接表明来意：“张总兵，我赶时间也就不绕圈子了。此次来宁夏卫，是两件事，第一，听说这次夜不收折在鞑靼手里十二个人，我们千户让我带来一万两千银元来当做抚恤，每家1000银元，若是家里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提出来，我们锦衣卫这次全给解决。第二，回来的那名夜不收，我们有要紧信息需要进行核实，需要其跟我立刻道固原去。”
卧槽，这锦衣卫疯了吧，1000银元抚恤一户？明朝士兵抚恤金极低，正常情况下综合下来抚恤金有三银元就不错了，甚至他这种总兵级别的战死，也就给90银元的抚恤。
“可以，但是我能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么？”张泰思考片刻，就答应下来，这钱太多了，根本就无法拒绝。边塞的抚恤和粮饷一直都是大难题，这笔钱必须要。
王启年想了一下说道：“此番我们原本是打算到瓦剌那边买回一件稀世珍宝和若干马匹，却不知瓦剌已经内乱，需要这名带回消息的兄弟知道的所有信息。”王启年编理由的时候也是信手拈来。
稀世珍宝？张泰和路贵两人对望一眼，草原上能称得上是稀世珍宝的东西，也就那块印了吧？赶忙岔开话题。
“行，我答应你，但是我说了，这个钱可不能这么发下去，要不然以后我这个总兵可真派不出人探听消息了。”张泰说道。
路贵也在一旁附和道：”王百户，你不在边军任职不知道，士兵阵亡抚恤也就是三银元，这还是上面没有克扣的情况，如今重奖不要紧，可是以后要是谁家再阵亡了，我们总兵府可拿不出1000银元一户的钱来，军心可就散了。”
王启年听了，果然是自家少爷自以为是了。想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每家给十银元抚恤金，讲明了这次他们有特殊贡献。然后剩下的钱在宁夏城里置办个酒楼和客栈，阵亡的家属安排人去工作，以后每年根据情况再从阵亡的夜不收家属中选人工作给工钱。这样也减少他们生活的压力。”
“这个办法好，可是这个产业算是谁的？”张泰问道。
“你们就别打产业的主意了，置办的产业是我们锦衣卫出的钱，当然是属于锦衣卫的，这样也免得各级过路神仙拔毛。”王启年堵住了两位的嘴，确实如王启年所说的，这个产业要是挂在那些夜不收的头上，没几个月就会被豪绅、军头、官员、藩王夺走。
挂在总兵府衙门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这产业指不定就会被谁搬空或者是安排进一帮不合规的关系户。只有在锦衣卫名下才有震慑力，或许你抢了锦衣卫的铺子，因为地方上你势力大，一时半会儿拿你没办法。可是你的相关产业别出西夏城，只要出了，那就等着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