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办法,能够接触到飞蛾?”
很明显,高木彦行对于飞蛾的执念已经有些根深蒂固了,所以他一上来,就干脆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这……”
许文才低下头想了想,几秒钟之后才又道:
“这似乎有些困难,我们这个小组有八个人,但是……也只有我们组长有主动联系飞蛾的权力。
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飞蛾的联系方式。
而且我怀疑……即使真的发出消息,他能够联系到的也不是真的飞蛾,而是飞蛾身边的其他什么人……”
“这确实有些棘手啊!”
闻言,高木彦行直接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现在的中国情报小组,基本都建立在以电台为中心的情报小组上。
许多人会认为,这种特殊时期的情报工作者……都是单线联系的,或者即使不是单线联系,同一个小组之间也是绝对不会横向产生联系的。
这种想法其实大错特错了。
电台能够传递的信息终究有限,有许多东西还是需要人和人之间面对面去确认,去仔细甄别。
还有行动的时候,执行任务的时候,往往同一个小组的人也会聚集在一起群策群力,这样的小型碰头会不仅仅是一起发散思维,同时也是为了让所有人查漏补缺,或是贡献任务中缺少的资源。
总之,要不了几次任务下来,同一个小组内的人就认识的八九不离十了。
而那些真正需要单线联系,甚至需要上级单独为其配备电台的人,往往是具备战略性价值的重要情报员,这样的情报员很少,说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也不为过。
……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组长的地址和身份提供给我。”
高木彦行也知道,想要抓住飞蛾这条大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在租界内的力量虽然并不强,但如果用来盯住一两个人,也算是足够了。
“好吧!”
许文才也知道,如果高木彦行的行动失败,那提供出这样的消息就会让自己遭到整个组织的怀疑。
不过,人家堂堂的特高科科长亲自来见自己,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吧!
“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里……”
说着,许文才从风衣的上衣内兜里拿出一个纸条,轻轻放在了柳木饭桌上。
“不过,我希望长官盯住这些人的时候,能够尽量小心一些。”
“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高木彦行欣然接下了那张纸条,目送着许文才离开了雅间。
等许文才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这才展开那张纸条……
“聚福路兴隆米铺,掌柜刘长兴!”
……
得了这张纸条,高木彦行飞快吃完了饭,返回了特高科。
等他回到特高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只有一个中尉情报官在大办公室里值班。
“井野,我们在法租界还有什么人手吗?”
一进了办公室,高木彦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只不过……”
井野连忙站起身,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这些人都集中在中岛少佐的手下,如果科长您要用的话,最好还是和她说一下。”
“嗯……”
高木彦行点了下头,不过当他走出办公室后,就紧接着皱起了眉头,科里面的武装力量竟然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这真是岂有此理!
……
第二天一早,高木彦行就叫中岛菜子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经过简单的谈话,他很快的就得到了二十个法租界内的行动人员。
“科长!”
很快,二十人的小队长就来到了高木彦行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日本人,个子中等,稍稍有些罗圈腿。
“武田队长,这是你们这一次的目标。”
高木彦行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把写有军统份子联络点的纸条塞进了武田的手心里。
同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武田,目光冰冷:
“记住,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一定要把抗日份子的这个联络站调查的清清楚楚,不管是联络站里的人,还是来往的可疑人物。”
“是,属下明白。”
武田赶紧敬了个军礼,然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他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一套黑色短褂,黑色长裤,外加黑色千层底的特务套装。
这样的装束在上海很常见,多出现在地痞无赖,帮派分子,有钱人家的打手护卫之中……
当然了,特务和密探也是一大群体。
……
聚福路,兴隆米铺。
武田等人不好直接去米铺踩点,所以……也就只好在街口,停留在一个茶水摊上,时不时的向着米铺的位置张望几眼。
“不是我说两位客官,您这一碗茶叶沫子都喝了两个小时了。
这大太阳底下的,您烧不烧心呐……”
武田带着人,一人一碗茶水,在茶摊上已经坐了半个下午,眼瞧着他们还没有挪屁股的意思,茶摊老板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这有什么烧心的,再给我来一碗茶水,多放点茶叶沫子。”
眼看又有些口干舌燥,武田干脆又向桌上丢了两枚铜板。
其实……武田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盯梢方式,不至于非在这茶摊上空坐这么久。
上面每个月给的经费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这些人吃饱喝足的了。
毕竟干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如果钱不给够了,再怎么用天皇大关爱,下面的人也受不了啊!
然而……有些无奈的是,上海这个花花世界实在是太浪费钱了。
以至于武田刚刚收到经费的第一个月,就“一不小心”把所有的钱都在赌场里输了个精光,这下子……不仅仅他没得饭吃,就连和他一起的特务们都要在码头上干苦力。
好在,这些“同僚”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只以为是上面的那些白衬衫贪污了他们的薪水,而自己这个长官,则是陪着他们同甘共苦。
“武田君,我们今天晚上还去城隍庙那边过夜吗?
昨天刚下了一场雨,在那里睡觉会生病的吧……”
就在这时,武田身边的一个浑身打满补丁,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偷偷扭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