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打算答应他?”沈连溪抽了根烟扔给季宴礼,神色复杂。
周时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同样看向坐在沙发上冷峻沉默的男人。
季宴礼指尖夹着香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眸子仿若罩上了一层漆黑幕布,衬衫一丝不苟系到了最上面那颗纽扣,喉结微微凸起,下颌线条利落到优美。
长指掸了掸烟灰,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半晌才低低嗯一声。
稍后又说:“别告诉她。”
别告诉谁,周时泽立即领会,沈连溪过了两秒也反应过来。
“为什么?”沈连溪不解。
没有回答他的白痴问题,季宴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了眼时间,抄起外套起身。
“我先走了,下次再说。”
说完这句,他拉开门走出酒吧。
被冷落的沈连溪气得狠狠吸了一口烟,问周时泽:“他是不是又忽略我了?”
周时泽轻咳一声,没有回答。
沈连溪摆摆手,嘀咕自己大人有大量,之后又感慨道:“同样是做哥哥,宴礼对岁晚这么好,怎么显得我有点儿不是人了呢?”
周时泽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既有同情又有疑惑。
“你那是什么眼神?”沈连溪注意到。
“没什么,”周时泽给他倒了一杯酒,“好奇是不是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大脑构造和我们的都不一样。”
“那是当然了。”沈连溪得意道:“不用羡慕小爷我,这是天赋。”
“……”
周时泽手边的手机震了两下,沈连溪只隐约看到一个树叶的图案,手机就被他拿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消息,立即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先走了,你慢慢喝。”
他摁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出门时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沈连溪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带笑的声音:“在哪儿呢?”
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他这么想着,随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儿。
唰地抬起头看向门口,忍无可忍地生气大喊:“不是,一个两个都走了,我一个人还喝什么!!!”
兄弟一个两个的都靠不住。
……
云岁晚随手把长发卷了一个低丸子头,又用发卡固定住,露出皓白修长的天鹅颈,身着米黄色长裙,是露背的款式,她在外面又套了一件灰色开衫。
站在咖啡机前低头仔细做咖啡,刚拿起杯子,身后靠上来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清淡的雪松香混在咖啡香里,不知道哪个更好闻。
男人的手包裹住她的,醇厚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我来。”
云岁晚停顿一瞬,然后松开了力道,她往旁边走了一步。
客厅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她的。
她走过去接听,是公司打来的。
没过多久,把事情说清楚,转身看见季宴礼端着两杯咖啡过来。
云岁晚接过来,拿铁上有一个形状完美好看的花纹,看了几秒,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味道刚好是她想要的。
两人站在落地窗前,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段时间的美好和谐让季宴礼一度恍然,很怕只是个短暂的梦境。
将云岁晚困在这里,说没有私心那是假的,但他心里很清楚,云岁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他最无法反驳老爷子的一句话就是那句“一直把人关着,最先受不了的是她自己”。
季宴礼捏紧了咖啡杯的杯柄,微微偏头看着云岁晚。
如果她此时扭头看去,就会发现他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最深处是放不下的执念。
只是她从不曾回过头,也不曾发现。
指尖倏地放松了力道,他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突然说:“岁晚,以后不用在家里待着了。”
云岁晚心脏倏然骤停了一瞬,含在嘴里的咖啡甚至忘了咽下去。
反应过来后,她看向季宴礼,眼里是压不住的喜悦和期待,再次求证:“你不再关着我了?”
“那你会和我撇清关系吗?”季宴礼不放心地问。
“不会。”
季宴礼笑了笑,回答她的问题:“嗯,不关着你了。”
云岁晚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让他完全相信自己,同意放她走,此时内心的喜悦将要把她淹没。
“不过,”季宴礼突然话锋一转,让她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你还是要住在这里,去哪儿都让司机送你。”
看来还是没有彻底信任她,云岁晚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欣喜的心情也冷静下来。
总比现在要好。
“我答应你。”云岁晚说。
之后,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沈叶初,沈叶初连连感叹季宴礼终于肯做个人了。
又约好两天后她出差回来,一起吃饭好好庆祝庆祝。
上班第一天,云岁晚来到公司新地址,没想到是在南城最繁华商业区的写字楼里。
公司规模大了一点儿,新来的几位员工终于和真正的老板见面。
苏文心他们为了庆祝她重新回来,下班后定了个餐厅。
他们依旧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始终叫她“梁云”,云岁晚更不想让私人生活影响工作,也就没解释自己的身份。
一帮人从餐厅出来,她不喝酒,其他人也就没碰酒。
远远的,云岁晚看见路对面,两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季宴礼把门打开,扶着韩紫樱坐进去,然后又绕到驾驶位,开门上车。
直到路对面的汽车离开,他们也没有发现她。
但接送她的汽车就停在餐厅门口不远处,他们如果来这里吃饭,应该是能看见的。
“老板,你看什么呢?”颜然吃饭也要扛着自己的相机,此时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空荡荡的路对面。
夜色下,云岁晚的神色很淡,说:“没什么,发呆呢。”
和同事们挥手告别,她坐进车里。
车窗开了一条缝,转秋的夜风带着凉吹进来,云岁晚头抵着窗,闭目养神,偶尔路边的路灯洒进来照亮她清冷的五官。
回到松风湾,点着灯,季宴礼已经回来了。
云岁晚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去,看见他正站在吧台边上喝水。
应该是刚回来不久,领带松了却没扯下来,仰头喝水时,喉结性感地滚动,锁骨明晰。
“回来了?”季宴礼一手把领带拽下来。
现在比下班时间晚了三个多小时,云岁晚注意到他的问题,不是一般情况下会问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果然看见了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