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然先把赶时间的张大嘴送到目的地。张大嘴听说他俩要住客栈,砸吧砸吧嘴道:“不是大叔说呀,刚那房子收拾收拾就能睡人,你俩小年轻不会过日子。这小丫头这模样可太招人了,听叔说,可不能一人出门,叔一路过来啥不知道?”
田世舒点头,“大叔放心我一般不出门。”
“要的。”老汉点头,“回头房子得抓紧,这咋行嘛!”
“大叔放心我会安顿好娘子的。”
“俺知道俺就是白说一句,你俩要没本事能从老林子出来?”
俩人因为张大嘴对这个小村庄多了几分好感。
“贪也贪得明明白白。”田世舒叹道。
“掌柜的,我们订十天的房,有院子吗?”
“有,有,快里边请。”
两人把常用的东西换成自己带的,收拾利索要了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热水澡。
“想吃什么?”吴浩然给她梳好头发,见天色不早,便想出去打食。
“随便吧,顺道问问泥瓦师傅。”
“好,你别睡着了。”
田世舒拿出一杯奶茶慢悠悠的喝着,眯着眼睛想吴某人竟然不喜欢喝,真是有福不会享啊!
不让她睡觉,那只好掏出纸笔,画一画设计图啊,村里建房都没有地下隐蔽工程,可她俩习惯了有下水的日子,该有还是得有的。
她画完图打了哈欠,滚去床上睡觉,完全忘了自己为啥画图。
吴浩然拎着羊汤饼回来时,迎接他的是一缕探出被子的青丝。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见到桌子上的纸,看了会感觉基本没问题,便折好放在背包里。
他起身来到床边坐下来,伸手把被子折起来,“就这么困?”
没反应。
田世舒是被狗舔醒的,类似的梦她做了不止一次早习惯了。
“起吧,我打了羊汤,一会儿该凉了。”
“好久没吃过这个了。”田世舒伸个懒腰,吴浩然用斗篷把人裹上,“别着凉了。”
饭后两人商量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确切说是吴浩然的工作。
她准备做个贤良淑德的后宅妇人——不露面,其实她要确认一遍这地方是否真的安全。
第一天她化妆成一个山民卖了两朵灵芝,逛遍整个县城;第二天她化妆成了采蘑菇的脸有麻坑的大姑娘和人进山采蘑菇,镇上的人虽然八卦了些,可还挺热情的,也不排外。
第三天她去了放牛沟前边的村子,才知道他们村被叫后放牛沟,而她来的这个是前方牛沟,于是出于对这条沟的尊重她不得不找一下。
这是一条巨大的地裂,应该是某次地震造成的,所谓的放牛沟是指牛倌在这里要格外注意,牛羊掉下去就上不来了。可悲的是前后两个村加在一起一共也没有五头牛,这是吴浩然拉砖的时候告诉她的。
田世舒沿着地裂一直走,本想找到地裂的尽头,可没想到,更触目惊心的是,地裂里有许多小孩子的尸骨,那是些没来及长大的甚至婴儿的骸骨。
晚上她讲给吴浩然听,“我要是学医的该多好!医学的发展尤其是小儿科的发展很不容易,我们那会儿也就是从我这代人开始小儿夭折率才变低了。”
吴浩然心情也很沉重,他搂着人轻轻抚,“别难过,事情总要一步步来,会好起来的,那本药书不是已经交出去了吗 ?”
小孩子夭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吴家堡几乎家家都有夭折的,就像他祖父母为何只有一儿一女?难道是只生了两个?是只剩了两个。
田世舒被家人保护得太好,这些残酷的真相她从未接触过。
第四天一早她找到一家道观请道士去给那些夭折的孩子做一场法事。
那道士倒是没有说什么,就要跟她走。田世舒惊讶,“不用挑日子吗?”
道士也一愣,“做好事还要挑日子吗?”
田世舒忽而觉得这道士才是真道士。
两人分开时那道士叹口气,“夫人气运非常,又心地善良,虽然不能事事如意可终究是有大福气的,只一点要紧,凡事莫要较真!”
“您说的我虽能记住,可我却不懂。”
“无量寿佛,一切顺其自然即可。”老道士忽悠完走了。
田世舒有点气,啥叫不能事事如意?这人真是没有公德心啊,管挖不管埋。她也不好再去问,只好回客栈了。
老道士神神叨叨的回了庙里,脑子却开了锅,“穷乡僻壤的咋可能有贵人来,再说长相也不对,一定是老道看错了,这女娃要是一口气生仨还能活?不行,再去看看!老道头回遇上这样的面相。”
第二天老道掐算了个方位出来找人。
今天房子就剩下些收尾工作了,吴浩然早早出门就遇上了个破衣烂衫的道士。
“公子有礼了。”老道打个禅,“老道我看公子面冠如玉将来必位极人臣,可否讨杯水喝?”
吴浩然左右看了看,一早上碰上个无赖也是晦气,叹口气道:“前边有个面馆,我请你吃碗面可好?”
“甚好。公子家中昨日上梁,这是准备搬家了吗?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不妨就那日吧,算今天老道的面钱。”
吴浩然怕他缠上来,并未多言,付了面钱就要走。
“小伙子等会儿。”老道赶快喝完面汤抹了把嘴就跑了过来。
“老道我有话藏不住,你赶紧换个人喜欢。”吴浩然没理他,牵着马要走。
老道牵住他的马缰绳,“我说真的呀,你俩早晚要分开长痛不如短痛。”说完才撒开缰绳,看他跨马而去。
“看来这地方还有那么点意思,刚接手个道观就遇到两个有意思的人。哦哟,小丫头的方位怎么变了?算了,有缘自会碰到。”
田世舒把左右两个村转了转,村子间隔较远,应该来往不多。他们村有个很大问题是没有活水源,所以村上大半人家都打井了,可对灌溉庄稼来说有些不够用,邻近几个村的姑娘不太愿意嫁过来。
她家除了九只鸡还有四匹马,这十几张嘴也是个大问题,她空闲时间存了一些草,可远远不够过冬的,她让吴浩然跟村民收,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她去木匠铺取走订的板车,便去了粮店买了五袋子麦麸。
见结账时小二几次欲言又止,她便好心的问:“小哥要说什么?”
“大妹子买这么多麦麸可是家里粮食不够了?咱们这有红薯卖,比吃麦麸强多了。”
田世舒笑笑,她今天用力过猛,画了个惨弱穷的装扮,看来可以去要饭了。
她指了指外边的马车,“我家牲口多,这是给它吃的。”
小二恍然,“是在下眼拙。”就吹吧,谁家有钱穿这么差。
她和吴浩然这一年多穿的都是细棉布衣服,可这材料用洗衣机洗几次就要烂了。这一路走来更是破的不成样子。
他俩现成的棉布衣服并不多,看来得空了得先做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