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屠戮灵山的六耳猕猴
“不是越矩，而是越心。佛门所有的戒律，说到底，都是为了守住道心。
听过释迦摩尼割肉喂鹰的故事吗？为了了结因果，他甚至能做到那般，可见这对佛门的重要性。
此番如来是赌上自己的道心在和那韩宣对战了啊……那猴头已是不死不灭，又恨他入骨，若修为不破，这因果便是千万年也无法了去。”
“你的意思是……他的道心也要破？”
太上缓缓摇了摇头道：“破道心不至于，但，动摇，则是必然。说到底，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策罢了。纵使赢了战争，也会输了修为。到头来，这场战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的。”
“哼，既然如此，那韩宣实力明显比如来高，如来不是危险了？”
太上无奈地笑了笑道：“韩宣的功夫看不出来，如来不好过，我等圣人也会难免吧。”
……
灵山。
猴妖大军蜂拥而上。
少量的残兵根本不足以将灵山的防御发挥到淋漓尽致，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退守。
马骝手握后裔神弓亲自带队。转眼之间，灵山的外围防御已经被撕开了，大雷音寺被团团围住。
最后一支坚定的僧侣浴血奋战，然而在绝对压倒性的优势面前，外门、中门，却一道道地被攻破。
大雷音寺，大雄宝殿之外。
聚在一起金光闪闪一片的僧侣与泛着黑色的猴妖隔着厚厚的一层尸骸相望。
僧侣们一个个攥紧了武器，咧嘴呲牙，摆出最狰狞的面目随时准备迎接冲击。
然而，猴妖们却只是一个个都站着不动。
在那空中，无数的猴妖悬浮着，将万妖殿团团围困。
六耳手持混铁棍立在正中，朝着僧侣一指。
在那台阶的后面，是层层叠叠的僧侣，悬挂了金色牌匾的宏伟殿门。
环视了一周，六耳最后看了马骝一眼，示意他稳住阵型，
然后一个人，握紧了混铁棍一步步朝僧侣走去。
“你们都无需出手，斩草除根，便让我来吧。要杀这些僧侣，我一人足矣……”
六耳一步步地朝着僧侣走去。
随着站在最前沿的佛陀一声令下，
数十名僧侣挺起禅杖，踏着自己战友的尸骨冲了上去。
一道棍光闪过，十几柄禅杖悉数被打断。
又一道棍光闪过，十几个头颅夹带着鲜血飞上了天空，一个个身躯坠地。
跨过那些尸首，六耳依旧一步步向前，那身后的马骝以及一众猴妖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随我……杀！”那站在最前沿的佛陀挥舞着戒刀冲了上去。
所有的僧侣都紧随其后，发了狂般朝着六耳扑了过去。
混铁棍变成了一团血肉磨盘，一捋捋的鲜血夹带着头颅与残肢腾空而起。
包围圈中，一个个的身躯倒下，但更多的僧侣还在朝着他扑去，如同一只只扑火的飞蛾。
僧侣不惧死亡，只存佛法，他们甚至应该比任何人类更不怕死，因为他们的性命是，用来证佛法的。
可面对六耳的残酷冷静，他们却心生怯意。
踩着满地的尸骸，六耳踏上了台阶。
一门之隔的身后鲜血四溅，僧侣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地退入殿内，观音却还是依旧静静地站着，静静地低头注视着疯狂收割性命的六耳，一动不动地站着。
……
南瞻部洲。
如来狼狈的奔逃着，朝着灵山的方向冲刺。韩宣紧随其后，同样朝着灵山的方向冲刺。
……
六耳一步跨入大雄宝殿中，身后的猴妖迅速随他涌入。
一位佛陀身子都被混铁棍击烂了，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倒在观音的身后，用最后的力量说道：
“菩萨……如有机会，请转告佛祖……贫僧，贫僧尽力了……”
“会……”抿着嘴唇，观音死死地咬着牙，轻声道：“会的。”
“谢……谢谢……”
微微垂下头。身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那佛陀却再没半点声息。
高大的身躯，微弯的背，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这一瞬。
仅存的数十名僧侣都已经退到莲花宝座前，唯独剩下观音依旧静静地站着。
“战到最后，你们也是值得敬重的。”六耳的棍尖点地，一滴滴的鲜血顺着棍身滑落，他高高地仰着头道：“我也不为难你们了，自行了断吧。”
“哼，自行了断？”
观音缓缓地笑了。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只是僧人。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什么辱没受过？兄弟们战到最后，我们有什么资格自行了断？”
转过身，观音弯腰，伸手将身后那一位佛陀不瞑目的双眼合上，轻声道：“我很快就来了，你们都不会孤单的，都不会……”
“众僧听令。”仰起头，他大喝道：“摆好阵势，御敌！”
仅存的僧侣又是汇聚到了他的身旁，亮出武器。
他们一个个早已疲惫不堪，伤痕累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不堪再战。
可一切都不同了。
灵山初创时，他们什么都没有，除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什么都不要。
多年之后，他们有了理想，不再孤身奋战。
他们不再自私，他们可以为了掩护同伴后撤而死战到底，因为他们曾经无限地接近那个佛门梦想中的世界。
哪怕只是一个幻影，但他们确实隐隐约约地望见过，他们相信了。
“都为了灵山，去死吧。这是最后的命令了。”
“诺！”
高举着武器，他们一个个嘶吼着冲向了六耳……
……
空荡荡的建筑群中，猴妖们往来着，将所有的一切点燃，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迅速蔓延到整个灵山。
大雄宝殿的失守，火光中，屹立万年的佛国缓缓地崩塌。对僧人们来说，它宣告了一个纪元的结束。
然而，真正的历史，也许才刚刚开始……
……
当望见那冲天火光之时，如来心一咯噔，跨越韩宣，朝着灵山直冲而去。
熊熊大火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焦黑的废墟，遍地尸骸，承载着大雷音寺在眼前缓缓地坠落……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只剩下数不尽的猴妖。
他抿着唇静静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