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六耳心中的困惑
如来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东土大唐……这应该是原本的天道轨迹了？西天取经你也知道？”
如来瞪大了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西天取经，将佛经传入中土……扩……扩大佛教势力范围……此乃应劫之计。”
“西天取经？”韩宣紧蹙着眉头笑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要传道，不能硬来，你们应该清心寡欲才是。”
如来猛地怔住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
如果他放弃了西天取经的主导权，那么，佛门只能日益死去。
韩宣深深吸了口气，叹道：“接下来，对了，忘了说了，就在方才，我已下令让六耳挥军灵山，此时，怕是已经开战了吧。去晚了，说不定连他们最后一面你都见不到咯。”
“你……你……我要杀了你！”
张大了嘴，风度翩翩的如来如同一只彻底疯狂的野兽般嘶吼了出来。
那声波如同涟漪般沿着地面疯狂地扩散，山川，河流，所有的一切，包括枝桠上的叶片都在那怒吼之中微微颤动着。
下一刻，他已经拼尽全力朝着韩宣追了过去！
天空中云层形成的漩涡中道道闪电交错。
如来悬在空中，气喘吁吁地盯着韩宣嘶吼道：
“我不许你碰他们！”
那声音极大，大到天地都为之一震。
静静地注视如来，韩宣半眯着眼轻声叹道：
“力随心动，现在的力量，比之方才又强上许多了……呵呵呵呵，果然是无我啊。如此强大的力量，要毁天灭地，当真是没人拦得住啊。你已无我，何苦来的。”
“你想说什么？”如来：“只要你敢动他们，我就杀光你的门徒！”
“我已经动了，你为何不杀呢？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呢？”
韩宣两手一摊，轻笑道：
“要不我带你到灵山，亲手杀几个门徒让你验证一下修行呢？”
如来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他咬牙怒吼道：
“这样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你不是四大皆空吗？”
韩宣淡淡笑了笑，道：“因为……你恨我，恨妖族，我不能无所不知，通晓过去未来。万事，总得防上一防。你说，对吗？”
六耳的动作很快，
他顺着佛门的传送门，直接带着队伍来到了灵山。
远处，整个灵山都已经彻底散了。
韩宣展现的实力，瞬间将几乎所有佛门弟子的士气从巅峰推入低谷。
佛门拉来助拳的部队跑了，大量意志不坚定的部队溃散撤退，各自逃命。
整个灵山，唯独留下灵山初创之时便已存在的，佛门的亲兵。其总数不过数万。
更可悲的是，这支部队也早已无心恋战。
观音菩萨一步步来到目光呆滞的韦陀面前，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已经集结完毕的僧侣军团，低声道：
“走吧，再不走，真的就走不了了。他们随时都可能进攻……就算如来回来了，也保不住任何人。躲起来，是唯一的办法。”
韦陀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不走，全都走了，谁来断后？这里还能动的，数我军衔最高……没人断后，他们要追上，轻而易举。”
“可是……”
呆呆地注视着一旁平放的，重新被拼凑回去的降龙罗汉的尸首，韦陀微微嘴角微微抽动，轻声笑道：
“我想他们了。想文殊，也想长眉，还有……我想他们好多好多人，修佛真的好累，我想……和他们在一起了。”
望着这只一直以来没心没肺，开会都能睡着，此刻却泪流满面的佛门护法，向来牙尖嘴利的观音菩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慰他。
低着头，韦陀轻声道：“我真的活够了，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已经赚了，没有遗憾了。”
望着观音菩萨，韦陀抹去脸上的泪痕，缓缓地绽露了笑脸。
那神情，让观音菩萨一阵错愕，忍不住扑上去紧紧地拥抱他。
“保重……如果可能，一定要活下去。”
“恩。”轻轻拍着观音菩萨的背，韦陀轻声道：
“你们快点走吧，我挡不了多久的。”
松开观音菩萨，他缓缓地起身，拄着禅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迎着风，扶着站在大雷音寺的台阶上。
面对着眼前仅存的僧侣轻声道：
“传令下去，有念想的一起撤退，剩下的……和我一起留下来为灵山尽忠吧。”
所有的僧侣都静静地注视着他，沉默着。
他们一个个都早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身上的铠甲更是早已经残破不堪。
许久，其中一个张嘴道：“韦陀将军，我已经……了无牵挂了，能留下来吗？”
“你不想暂时撤退去传播佛法吗？”
那僧侣犹豫着说道：“佛法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我想入地狱。”
说着，那僧侣淡淡笑了笑。
其余的一众僧侣也都笑了出来。
“将军，我也愿入地狱。”
“我也是。”
“这时候还站在你面前，就说明我们是不会走的了，赶都赶不走。”
“留下来必死无疑，这个，你们该知道吧？”
眼前的僧侣，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并不是谁都贪生怕死，面对死亡，并不是谁都只懂得逃避。
恍惚间，韦陀似乎想起了当初灵山初建，众人披荆斩棘的过程。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精神，叫勇气，并不是只有真正的强者才可以拥有。
……
“已经准备就绪了，不下令进攻吗？再不动手，他们可就都跑了。”
马骝指着远处佛门的舰队道：
“到时候天大地大，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我在想，该不该进攻。”
“该不该？师尊不是下令进攻了吗？”
六耳犹豫着，轻声道：“也许，我们与佛，该寻找一种更好的，跟这三界的生灵相处的方式。”
闻言，马骝顿时一愣，略带疑惑地望向六耳。
马骝陀淡淡笑了笑，轻叹道：
“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情怎么解决吧。师尊已经交代了进攻，我们不下令，不合适吧？”
望着远处交错的战舰和徐徐撤退的僧侣，六耳深深吸了口气道：
“……天地间阻碍我们花果山的因素都已经不存在了……暂时就这样吧。我们也该整顿整顿了，等他们想走的走了，我们再出手，成全剩下的，也就算完成师尊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