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老师姓朱,是一院的副院长,他获得主任级别是在五十二岁那年,中间来来回回重考了三次才通过。
而眼前的江柔虽说是二十几岁,就大言不惭地要挑战联考,还真是破天荒地第一次见。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狂。
接下来的问题才算正式开始面审答辩,在场老师轮流提问,也不知是题型设计本就如此,还是不满江柔这个关系户专找刁钻的考题来为难她。
庄臻始终未发一言,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怡然的神态似一点也不为江柔担心。
江柔提到她要参加考级时,庄臻就想过让她直接报考最高的主任医师,身为医者,她完全有这个实力,甚至还更高,又不是过不了,不如一次性过了了事。
他没有跟江柔提出这个想法,只是在辅导时加入难度大的案例,引导她去破解。
江柔的现场表现,并没辜负庄臻的一片良苦用心,每一个刁钻的问题应答地都近乎完美,可圈可点。
到了最后,现场已经不是在提问与答辩,考官与考生的关系,演变成了一场医术探讨。
在场的都是中医,涉及各个领域,其中有名考官对苗疆巫术有一定研究,以他提出的问题最多。
江柔分别从理论延伸到真实案例,深入浅出地剖析巫术与中医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结合实例,讲解那些看似巫术实则蕴含中医原理的治疗手段。
她语气沉稳,逻辑严谨地解答疑惑,渊博的知识面与条理清晰的独特见解,让在场的考官们听得入神,忘了这是在考试。
本来只有二十分钟的面试答辩,硬生生拉长了两个小时。
到后来,还推来两名患者让她现场施针治疗,一名是半身不遂多年的瘫痪老者,还有一名是被人下了情蛊,命悬一线的年轻男子。
两人都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去,家属随行,半个多小时后却是由家属搀扶着自己慢慢走出的考场。
江柔在青城治疗瘫痪老妇的那次,季凌三人是后来听说,如今可是亲眼所见。
三人挤在围观的人群里,亲眼目睹了江柔施针治疗的整个过程。
刚刚两名患者被推进考场,好奇心作祟赶来围观的人就已强占了考场门口,还有能看到屋内的玻璃窗户。
正值午休时间,得到传闻赶过来看稀奇的人越来越多。
两名患者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无数人开始打听考生的名字。
整个过程,庄臻都没参与,似一个旁观者默默地欣赏着他一手带大的阿韵。
十年前的阿韵天真烂漫,是初晨的林间,在第一缕晨曦里快乐翩跹的可爱精灵。
十年后,历经挫折磨难的阿韵,褪去了稚嫩与青涩,成为深幽空谷中最美的那株兰花。
悄然间,庄臻本是凉薄的寡淡脸上,洇出了柔和的润色,璀璨星芒在深幽的眸底悄悄绽放,倚丽而缱绻,连带着厚薄适中的唇梢,也牵出一抹令人过目难忘的弧形。
一窗之隔的季凌,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江柔专注地在给患者施针,他以前也见过江柔施针的样子,只是不如这次观察的这么仔细。
她侧颜极美,仿若瑰丽脱俗的灵魅,霞彩为腮,流萤作瞳,浅笑时摄魂,寂穆时诛心。
那种抓不牢的感觉再次在季凌心头蔓延,顿时就空落落的,泛起不舍,不甘的酸涩。
他眸光深黯,越来越沉,似有极浓的墨色在其间肆意晕染。
曾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他有了悔意,不该送江柔去青城培训,那样的话,她就一直是养在他身边的金丝雀。
这个荒诞念头刚生起苗头就被季凌捻灭,他不该这样想,因为这才是江柔原有的样子,独立,自信,浑身泛着光。
无垠苍穹才该是飞鸟的星辰大海,刻意地禁锢只会让星芒黯淡。
离开考场,江柔再次成为大众注目的焦点,尽管最终评审结果还未出来,但并不妨碍她的名声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