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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则绪步子沉稳朝陆嘉宁走来,摆手示意青时、青古退去。

他面上温和,眼底带着繁星般笑意,二人距离愈发近,脚步依旧未停。

陆嘉宁下意识拉着禾善往后退,“程将军还请留步。”

程则绪听着疏离的话术,眼底泛起一丝不愉,止住刚迈出的脚步,“阿宁疏远我?”

他打消她顾虑,“这里宫人我已提前解决,不会有人来这打扰我们。”

“阿宁放宽心,他不会知道——”

陆嘉宁微垂着眸子,迅速打断他,“程将军!”

她松开禾善的胳膊,“你先下去吧。”

程则绪这般说,一则是在让她亲自遣退禾善,二则是想勾起她的回忆。

禾善垂着头犹豫半晌,一抬头撞进对面警示的冷眸,朝主子福了福身,“姑娘若需要奴婢,尽管喊奴婢。”

陆嘉宁见禾善离去,也知她会守在周围。

此处只剩下他们二人,程则绪上前捧住她的脸,指腹划过她眼尾,细细摩挲着肌肤。

“阿宁,阿宁……”

“我好想阿宁。”

陆嘉宁触及他狂热的眸光,匆匆推开他,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两步,腰后抵来温热大手又将她拉近。

陆嘉宁双臂抵着他胸膛阻止。

程则绪倾下身环住她腰身,“躲什么?”

下颌抵在她肩膀,嗅到一股幽香,心中开始躁动。

“自上次一别,我好久没见过阿宁,只能夜夜睹物思人,前些日子我听闻阿宁回了陆府,本想去寻阿宁,但发现陛下派人在暗中看着阿宁。”

他舌尖抵着上颚,微偏头,声线故意放慢,“阿宁的一举一动,都被陛下监视。”

陆嘉宁停下推搡动作,背后升腾起一股凉意。

怪不得许承言上次爽快让她回陆府,原是一直派人在暗中看着她。

程则绪洞察到她惊慌,缓缓顺着她后背安抚,“是他仗着皇权来欺压阿宁。”

陆嘉宁头皮发麻,毫不犹豫推开程则绪,“光天化日不宜搂搂抱抱,况且还是在皇宫。”

她有些语无伦次,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程则绪拿婚约来捆绑她,许承言冠冕堂皇借许予朝之名将她拘在皇宫。

她与程则绪今日若半分越矩,但凡被许承言察觉,她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陆嘉宁避开程则绪想要离开是非之地,被程则绪敏捷地挡住面前,禁锢着她腕骨不松。

“上次阿宁还与我亲热,为何忽然开始疏远我?”

陆嘉宁拉不开腕骨上的手,眸光平静看向他,“你不是不懂为何。”

上次是她鬼迷心窍经不住诱惑,她对那种哭唧唧又乖顺、皮相尚可的男人根本顶不住,可她身处的处境不允许再次胡闹。

程则绪察觉她着急撇开关系,“不是阿宁的错,我们都是心甘情愿颠覆云雨的,上次阿宁也是情愿的,不是吗?”

“是陛下挡在我们中间要强行拆散我们,陛下并非阿宁表面看上去那般平易近人,阿宁不要被他蛊惑。”

陆嘉宁心中了解许承言的脾性,但如今在他们二人之间如何决断,早已经摆在明面上。

许承言并未将先帝赐婚放在眼底,若激怒帝王,怕是会牵累陆府,亦或者还会牵扯到程则绪。

“便当是我对不住你。”

她垂下眸着急掰开手腕处的禁锢,察觉愈发紧了些,头顶传来阴冷声音。

“阿宁是想选他?”

“上次在陆府,阿宁还说与陛下是逢场作戏,为何忽然变了心,是陛下私下威胁阿宁?”

陆嘉宁知道他动怒,没抬头,掰着腕骨处的手指,这次出奇地挣脱开禁锢。

她始终没再抬头看程则绪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程则绪立在原地,手臂保留着原有姿势半晌才有所反应,恍惚将手中残留余温攥紧。

抵破手中肌肤,血珠顺着手心滴落在青砖上,炸现娇艳花朵。

他眼底翻涌无尽暗波,浑身血液沸腾不止。

他在阿宁面前,已经将阴暗潮湿的自己杀掉,连马伯都夸他这些时日愈发平易近人,方才多番提醒阿宁,为何阿宁还会义无反顾选择许承言。

与阿宁有婚约的是他!

他们本该在一起!

不远处,一道暗影翻身离开。

许承言处理完拓拔使臣一事便离开太和殿,听着暗卫一字不差汇报御花园境况,眸底燃起怒意,面上阴云密布。

自看到程则绪离开太和殿,他便清楚知道程则绪定会去寻宁儿,特意让人跟着。

果真如他料想中一样。

“她现在去哪了?”

暗卫垂眸,“陆姑娘从御花园离开之后遇到季世子,二人问候两声,陆姑娘便去了长乐宫。”

“下去!”

暗卫离开后,羽书明显察觉周身萦绕着冷意,“可需属下将陆姑娘唤来?”

许承言阖上眸,冷声道:“不必,派人在暗中寸步不离看着,今日这种事莫要再发生!”

羽书拱手,“是。”

宣政殿恢复往日寂静,许承言端坐在龙椅上,心头妒火良久难以压下。

扫了眼御案上堆积奏折,大手一挥,殿内回荡着落地闷哼声。

宫人垂头跪倒一片。

许承言脑中萦绕着御花园发生之事,搂腰、捧脸、埋在宁儿脖颈间……

亲密画面在他脑中展现,久久挥不去。

本以为宁儿心中有他,宁儿是因为婚姻才疏远他。

他们这几个月做尽亲密事,宁儿从一开始羞涩抗拒,到最后总喜欢在榻上玩些稀奇花样。

宁儿心中有他,怎么会骗他!

定是程则绪想要挑拨离间!

许承言脑中乱成一团麻,起身回了含光殿,立在寝榻旁翻出枕边避孕香囊,紧紧攥进手心。

他愈发控制不住心中狂躁,阴鸷眸光落在手中香囊上,鼻尖萦绕着淡淡药香。

与他逢场作戏?!

宁儿是真心担心声誉,还是不想与他生育孩子?

他脑中一遍遍回想这几个月所发生之事,宁儿是否畏于皇权才与他曲意迎合,似乎寻不到答案。

许承言失了神般立在寝榻旁。

天色渐渐暗淡,宫人小心翼翼前来掌灯,白玉灯盏透射出昏黄烛光打在许承言脸上,映出阴沉面容。

他坐在榻旁,抬头望向窗外夜色良久,直到亥时依旧未见到陆嘉宁身影。

“还在长乐宫?”

宫人察觉陛下似乎带怒,斟酌一番回应。

“回陛下,陆姑娘这会应该还在长乐宫,可需派人将陆姑娘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