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着急,不停的给云灵使眼色。
芝芝可不管她们,慢慢靠近低矮的房子。
经过其中一间的时候,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起来很熟悉。
芝芝透过窗户,看见里面的情况。
不大的房子里,背光跪着一人,后背的的鞭伤密密麻麻,有的伤口已经和衣裳黏在一起。
芝芝确定自己不会看错,那是云凰!
“开门!”芝芝眼眶泛红,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中磅礴的怒气,声音冰冷的看着身边的嬷嬷。
“姑娘……”嬷嬷嘴唇颤抖,不敢应声。
“呵,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嬷嬷。”
芝芝冷呵一声。
“姑娘恕罪!”嬷嬷双腿跪在地上,垂下头,额头的汗不住的往下流,内心诚惶诚恐。
救命,明明娇娇软软的姑娘这会儿发怒了身上的气势虽没有陛下气势那般摄人心魄,但也是让人心生畏惧。
白夜宴的一言一行一直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芝芝。
在白夜宴的潜意识里,他的小姑娘,就应该睥睨天下,高贵冷艳,和他并肩而行,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尖俯视众生。
“云雀,破门!”
芝芝压根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嬷嬷。
此刻她只想救人。
云雀本身就有功夫在身,内心又十分担心云凰,加上有自家姑娘撑腰,即便陛下怪罪下来,姑娘肯定也会护着她们。
只听“砰!”一声巨响,云雀一脚踹开门板,屋内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芝芝忍不住用手中锦帕捂住口鼻。
云凰听到声响,缓缓扭头,看到芝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姑娘您快走。”
“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奴婢护主不力,这是该受的惩罚。”
声音明显焦急,要是陛下知晓姑娘来此地,定会发怒。
芝芝充耳不闻,快步走到云凰身边,轻轻将她扶起,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要在罚你,我替你挡。”
这话说的就相当的不给皇上颜面了。
她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
万年前,她是自己的婢女,如今也是,平日里她们都把自己当妹妹一般的宠着。
如今只是一点小错,那人又是打又是罚的,她心里此刻不爽得很。
云凰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被芝芝制止。
“别说话,我带你离开。”
芝芝声音坚定。
她转头看向屋外还跪着的嬷嬷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黑衣人。
“你们去告诉陛下,人我带走了,要罚要打冲我来。”
嬷嬷头垂得更低了。
黑衣人挡在门口。
“姑娘没有陛下令牌,您不能带她离开。”
黑衣人一板一眼,说出口的话没有一丝情感。
芝芝一把扯下挂在腰间的貔貅玉佩扔在黑衣人身上。
“让开!”
黑衣人毕恭毕敬的把玉佩呈上,让开一条道。
云雀和云灵二人将不知道跪了多久云凰扶出屋子,芝芝跟在三人身后,看着云凰身上的鞭伤,抿紧唇。
就连一向她最爱的玉佩也不要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书楼。
云飞送小侯爷离开之后就听说云凰被姑娘带回了芙蓉阁。
此刻云飞站在白夜宴跟前。
白夜宴坐在书案后方,身形高大,墨色色对襟宽袍更把他衬得如同高贵的神只,与这样普通的环境格格不入。
“陛下,姑娘去前院散步的时候发现了云凰,已经把人带回芙蓉阁。”
云飞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如实禀报。
白夜宴翻看手中信件,闻言,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放下信件,淡淡地说:“怎么带走的?”
云飞把貔貅玉佩双手呈上。“姑娘当时很生气,还让下面的人转告您,要罚要打冲她来。”
白夜宴看到玉佩的时候简直气笑了,好啊,为了一个丫鬟,就连这么贵重的玉佩也不要了,她不知道这玉佩意味着什么吗?
“朕知道了。”
“安排医者去给云凰上药。”
白夜宴压下心中不快,提起毛笔,头也不抬开始书写回信。
云飞听白夜宴这样吩咐,也舒了一口气。
“怎么,你也觉得朕对云凰惩罚太重?”
冰冷刺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属下不敢,陛下息怒。”
云飞单膝跪地请罪。
“恕你无罪,起来吧。”
云飞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自己就踩雷了。
云飞在心里盘算着,那日陛下虽没有重罚贺嬷嬷,但扣了贺嬷嬷一年俸禄。
但云凰是云卫,犯了错是要受到惩罚的。
十五鞭刑,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云飞知道,那蛇鞭打在人身上必会皮开肉绽。常人三鞭都熬不过,十五鞭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
不过如果是在北州,那云凰受罚之后也会被丢弃到北荒自生自灭。
北荒,那里什么蛇马牛神没有,世间穷凶极恶之人皆被就放到那里。
此刻云飞是替云凰庆幸的,不用去北荒生不如死,鞭伤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等白夜宴从书楼回到芙蓉阁。
芝芝把他当成空气,神情漠然的看着别处。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先开口,空气冷得像凝住了一般。
云凰被送到一旁的厢房休息,医者正在给她上药。
那后背没有一块完肉,处处是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看起来很是骇人。
贺嬷嬷提着食盒进来。
见二人气氛不好,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姑娘,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好歹吃点东西,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芝芝坐在外室窗户边的方凳上,唇色苍白,心中还是很气愤,哪怕是过去那么久的时间,心中的气还是没有消。
这种气闷的情绪堵在心里,她是一点东西也吃不下。
“我没胃口,嬷嬷让老杨头熬点易消化的粥温着,等云凰醒了让云灵端过去厢房。”
“是。”
贺嬷嬷见陛下也不开口,提着食盒退下。
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云凰那么稳重的丫头,如今可是遭了大罪了,她虽是嬷嬷什么龌龊的手段都见过,但这种鞭刑,把人抽得血肉模糊还死不了才是最受罪的。
芝芝闭上眼睛,想到云凰褪下衣裳,皮肉和布料粘黏在一起,还是医女用剪刀一点一点剪下来的,就连膝盖都跪烂了,她心中便堵得慌。
这时医女从外面进来。
“参见陛下,参见姑娘。”
“姑娘,云凰身上的伤看起来严重,其实并没有伤到内脏。”
“姑娘不用担心。”
“她是从云卫里选出来的,护主不力,陛下罚她也无可厚非。”
芝芝站起来,重重掐了一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