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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躺了三天,在得了足足六千两银子后,陆小桃这日偃旗息鼓,决定暂时不赚这笔钱了。

看着铜镜中女子圆乎乎的小脸,陆小桃忽然诡异的想,若是自己丑了,太子嫌弃自己,是不是就会让她离开过逍遥日子?

她如今毒也解了,身上还有如此多的银钱,容貌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届时,她便找个好看的小郎君,让他与自己夜夜笙歌。

如此想着,陆小桃目光缓缓移向身侧的男人,他正沉静听着乌勇禀告什么。

望着他冷峻的侧颜,陆小桃轻轻咳了一声。

这几日,她身上任何动静都会让崔锐侧头瞧上几番。

“太子,卢琸这人聪明至极,府中未搜查到有用的证据不说,即便被连日审问多次,嘴巴依旧很硬,在未有充分证据之前,臣还不能对他用刑。”

崔锐微微颔首,瞥了眼陆小桃,摆摆手,乌勇闭了嘴,安静隐至一旁。

“可是饿了?”

他踏至床边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这让陆小桃在沉默过后,莫名问道:

“殿下觉得臣妾这几日有何变化?”

崔锐静静觑着她的小脸,几日之前还是紧致的下颌线条,如今多了一团浑圆的弧度。

颇为神奇,此时这张脸不仅极为喜庆,还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讨喜。

陆小桃一直在等待太子的回话,见他深凝着自己,干脆坐直了身子,靠在床边,将小脸高高扬起,让面前之人看的更加分明。

“殿下不觉得臣妾变丑了吗?”

陆小桃偶尔所言之话总能让崔锐哑然片刻,此时亦不例外。

他轻眯着眼眸,指尖点了点她的小脸,触感与自己想象中一样柔软。

“孤倒是觉得奉仪越来越好看了。”

谁知此话一出,陆小桃却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她从铜镜中都瞧到了,她如今模样不及从前十分之一,他倒是闭着眼睛说起瞎话来了。

不过几日来的相处,让她隐隐觉得,太子似乎真的喜欢她。

这六日,一日三餐,细枝末节,皆是他亲自料理,不厌其烦,毫无波澜,像头任劳任怨的老牛,若不是因着他是太子的身份,她甚至想欺负一下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若太子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他是天潢贵胄,本就生的高高在上,众人皆跪伏于他,根本无需讨得自己的欢心。

便是她曾经如此喜欢张束,都未做到这种程度呢。

如今太子事事对她尽心,事事亲手亲为,说明真的对她起了歉疚弥补和喜欢。

她如今却也相信了他喜欢自己,只是不知晓他的喜欢到底有多少。

够不够自己以后在东宫舒舒服服,有吃有穿。

只是这些只能想想,万不能表露出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出这屋子透透气。

她余光悄悄觑向男人,试探开口:“太子,臣妾已在榻上躺了六日,月事已结束的差不多,今日想出去走走。”

她话音刚落,崔锐便微皱起眉,知晓她应是憋不住,想出去透透气。

可她如今本就不是月事,而是小产,身子正是薄弱之际,哪里容她如此折腾。

“不行,你与孤的赌约还有九天,既然你允诺过孤,自然得遵守约定。”

九天?

一天她都耐不住了,还要九天?

陆小桃微微不悦起来,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觉胸口烦闷的不行,谁家月事在床上躺这么久,知道的是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产呢。

越想越气不过,她侧过身子自顾自喃喃道:“殿下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说话从来未算数过,还来说臣妾。”

崔锐一向耳聪目明,此话一字不漏传至他耳中,他紧抿着唇,嗓音微沉:“前几日不知谁与孤说,为了不让孤担心,自觉躺半个月。自己说过的话都能反复颠倒,陆小桃,你及笄了,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陆小桃揪了揪床头的七宝纹床帐,不服气地反驳:“殿下可比臣妾大了七岁,都及冠了,不也如此,殿下就不要谴责臣妾了,臣妾可都是跟您学的。臣妾以前可是个诚信之人,自从跟了殿下,便不将此放在眼中了,这叫什么?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话落,陆小桃立刻后悔,感受到气氛沉静几许,她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硬着头皮继续道:“殿下无非就是喜欢欺负臣妾罢了,知晓臣妾心中满满都是殿下,知晓不管殿下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甘之如饴。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与殿下闹了。”

即便她知晓自己说的话很没有道理,可还是期望太子能被她的歪理说服。

可耳畔一直未有动静。

陆小桃心头一慌,她暗恨自己实在得寸进尺,便连太子都敢得罪,在沉默须臾后,终躺不住,急忙侧过身子望去,便见男人不知何时踏出屋子,此时正领着两名大夫前来。

两名大夫依次给陆小桃诊完脉后,异口同声道:“太子,奉仪身子虽还有些虚空,但经过几日的调养已经无甚大碍。若是奉仪想出去走走,自然也是可以的。”

崔锐颔首,瞥了眼榻上缩着脖子的陆小桃,淡淡应声:“既如此,有劳两位大夫了。”

大夫忙躬首作揖:“殿下折煞老身了。”

崔锐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二人提着药箱,躬身从一侧离开,跨出门外。

陆小桃呆呆望着几人的动作,很快明白了太子的意图。

原来刚刚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太子出去给她找大夫去了。

可是,一个月事真的需要慎重至此吗?

看了眼负手而立凝着她的男人,陆小桃俏生生挤出了抹笑意:“殿下,您对臣妾真好。臣妾刚刚误会了殿下,如今,殿下在臣妾心中已可对肩日月……”

谁知这一番讨好不仅未让男人面露喜色,眸子反而微暗几分。

见她已迫不及待从榻上翻身而下,两只脚随意踩上绣鞋,一副随意无状模样,崔锐终不悦地从齿间溢出几个字来: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以后这种做派回了东宫如何服众?”

陆小桃停了动作,思索了瞬,疑惑反问:“殿下,臣妾一直好奇,奉仪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地位很高?”

她是真心求问,神色也很认真,可却让崔锐眸色一闪,嘴角微凝:“以你这番不成体统的模样还想蹦到多高?”

陆小桃被他这话一呛,心中也知晓这奉仪地位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她哼了声,直接转身而去。

走了会儿见身后并未传来斥责,心中吊着的紧张感才不由落下。

风娇日暖,院中草丰林茂。

陆小桃一边走着一边分析,太子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若是往常,她这番模样殿下早就呵斥了,哪里容的她这番挑衅,如今却像忍气吞声般拿她没有办法。

她偷偷往后瞥了眼,太子面色紧绷地望着她片刻,还是快步跟来,依旧没有开口责怪自己。

这一切让她的水眸越来越亮,脊背更是因着这抹猜想挺得越来越直。

.

卢娇然卢沛柔这几日并不太好过,前些日子府中刚准备为奉仪办场赏花宴,后一刻父亲便因为奉仪进了狱中。

其中最懊悔的莫过于卢沛柔,已经以泪洗面多日,时刻都在后悔自己犯了痴非得试探太子。

父亲被牵连已有多日,罪名还未查清,卢沛柔生怕他在狱中受苦,后从狱卒处探听到,父亲相安无事,并未受到搓磨,她这才放心。

卢娇然年纪尚小,六神无主多日,也是得了确信后,人才放松下来。

这日二人邀沈玉容在卢府亭内纳凉,谁知沈玉容未等到,却等来了恣意悠闲的奉仪。

那女子身形圆润,面颊饱满,仔细看,还能瞧见几抹媚色,更多的却是红光满面,志得意满。

如何不志得意满。

太子为了给她撑腰便连江南总督都说查就查,放在任何女子身上,都会如这女子一般得意洋洋。

可她的风光却是建立在她们卢府失意的份上,她们对这奉仪只有暗暗的咬牙切齿和不为人知的嫉恨。

“臣女参见奉仪。”眼见那女子越来越近,二人福身,恭敬开口。

陆小桃自然也看到了她们,垂首望向二人,学着记忆中太子的模样,随意道:“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垂眸不语。

陆小桃扫了眼这两姊妹,未曾有她们欺负自己的记忆,遂想直接掠过她们。

她不过刚迈开两步,就无意间瞥到卢府三姑娘那鬼鬼祟祟和怨恨的眼神。

脚步一停,陆小桃下颌指向她:

“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卢娇然一惊,她没想到这女子眼睛这么尖,她自认为藏的极好,且一直躲在二姐身后,她转身时她才投去的一缕嫉恨眸光,却未想被她捕捉到了。

卢娇然怯怯道:“奉仪误会了,臣女只是在看风景罢了。”

陆小桃余光挑向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挪了挪身形将他的视线暗暗挡住,眯眸打量女子:“真的?”

卢娇然小声回:“是,奉仪。”

看着女子这副怯生生的模样,陆小桃似没想到自己奉仪的身份这么好用。

腰杆又挺直了几分,她耸耸肩:“那今日就放你一马,若你下次再如此,定要罚你。”

谁知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徐徐传来:“奉仪真是好大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