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亲卫中郎将惶恐上前跪下,“臣必不辱使命,只是右卫本就有将军,臣岂敢再担此名!”
“朕还没说完,你急什么?”皇帝又看向右亲卫中郎将,“官印留下,出去外面跪着。”
没收官印,就意味着革除官职,降为普通的亲卫。
但好歹是留下一条命,于是他从腰间摘下官印,双手奉上,便退了出去。
身旁的右卫大将军也颤抖着取出官印,上交给中官。
皇帝拿起中郎将的官印,看向三个亲王,“那空出来的这个位置,你们认为何人可担任?”
云如琢扫视了一番屋里几个人,道:“父皇,依儿臣见,右亲卫皆有过错,不宜从底下擢升,左右千牛虽情有可原,但也存在失职。”
“若此时要补,不若还从左亲卫挑选。亦或是暂时空着,等回京后再从别处商榷。”
皇帝听后,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而是又看向另外两个儿子,“你们觉得呢?”
云如玧看了眼外头站着的左亲卫,笑嘻嘻道:“若要论功行赏,儿臣倒觉得有一人合适。”
“嗯,说来听听。”
“父皇莫不是忘了,当时清婉不慎跑了出去,危急之时被人所救。”云如玧风轻云淡说着,好似没有一丝刻意。
皇帝当然记得,所有人都记得。
于是皇帝又看向了云如琢,“琢儿,你认为呢?”
云如琢心中一顿,一路上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站起身来行礼,“儿臣本想着暂歇之后再亲自拜谢师三郎,如今看来是儿臣疏忽了,没有六弟思考周全。”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暗自咬牙,应下这个顺水人情,“师三郎年轻有为,忠心可鉴,儿臣感念其救女之恩,提请父皇擢升右卫亲卫府中郎将。”
“父皇,”云如璟也坐不住了,起身劝阻,“儿臣以为,师三郎年纪尚轻,又未及冠,难以担此大任。”
云如琢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为云如璟是暗自窃喜。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云如璟的想法,再次看向皇帝的眼中多了几分真诚。
“四弟此言差异,父皇,历来各朝不缺少年将军,更何况师三郎起点也比旁人高,自然当之无愧。”
云如璟都能想象得到师殷殷要是听到这番话,会忍不住痛骂云如琢。
他继续劝阻皇帝,“少年将军,也该是在战场上立过足够的战功,师应舟虽救郡主有功,但不足以擢升四品将领!”
云如琢回头看向云如璟,“四弟啊......”
“行了!”
皇帝出声呵斥他们,二人皆垂首不敢再说话。
“左亲卫郎将补右亲卫中郎将,师应舟补左亲卫郎将。”说着,皇帝看向身旁的中官,“传信回宫,让中书省照着拟旨,另外擢升右卫将军为大将军。”
“是。”中官行礼应答。
皇帝又抬眼看着跪着的一群人,有些不耐烦道:“外面跪着那群人领兵法,除了罗兴尧,你们都退下!”
“臣告退!”
于是几个将领均退下,只剩罗兴尧和三个亲王在内。
罗兴尧始终低着头,听到刚刚对于右卫的处置,心中更加恐慌。
皇帝沉默地饮完一盏茶,才看向罗兴尧,“一个洪泽湖都管不住,你这刺史要来何用?”
罗兴尧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陛、陛下,臣知罪!臣定当彻查劫船一案,日后也定当严格看管湖域!”
“劫船?”皇帝冷哼一声,显然对此人不满意,“朕问你,可有中央的官员在此地?”
还没等罗兴尧回话,身边的中官便道:“回陛下,监察御史章辽在外候着,无召不敢面圣。”
皇帝递了道眼神,中官便立即出门去找人。
果真见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入内拜言:“臣御史章辽,参见陛下。”
皇帝扫了他一眼,“你在这泗州监察?”
章辽垂首回道:“回陛下,臣本在徐州监察,前几日领着徐州衙吏前来调查一名流窜犯。”
皇帝狐疑地问道:“徐州府衙没人了吗?要你一个御史来抓人。”
章辽未显露怯意,反而有理有据回道:“回陛下,只因该案牵扯徐州府衙的官吏,臣恐官差有包庇之嫌,故而亲自前往。”
闻言,皇帝也不再细问,“此案还需出结果?”
章辽轻轻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罗兴尧,道:“多亏罗刺史相助,臣已将人抓住,正打算过两日返回徐州。”
罗兴尧又暗自捏了把冷汗,还好他这几日配合着御史的案子,不然此刻肯定要被告一状。
此时已至子时五刻,皇帝越发疲倦,声音也有些低沉。
“既如此,就让左卫派两个人过去收尾,你就留下,全程配合荣王宁王彻查今夜之事。”
“臣遵旨。”
“儿臣遵旨。”
被点名的三个人齐声应答。
云如玧看着起身行礼的两个哥哥,有些纳闷地问道:“父皇,那儿臣呢?”
“你陪朕歇着还不好?那就去监督他们修船吧!”
皇帝边说着边起身离去,云如玧连忙追上他。
“别别别,那儿臣还是陪着父皇吧!”
见二人离开,罗兴尧连忙跟过去带路。
云如琢也困得打了个哈欠,轻轻拍着云如璟的肩膀,“四弟先去歇息吧,明日你我从长计议。”
“是。”云如璟颔首送他离去。
一时之间公堂只剩下两个人,章辽叉手行礼道:“还请殿下先回房歇息,臣定当好生看管嫌犯。”
“有人看管,章御史先回吧。”云如璟说完后,却发现章辽仍不离去,不禁起了疑心。
章辽十分严肃地看向他,“殿下,臣恐夜长梦多,还是要去一趟。”
云如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眉峰上挑,“我也正有此意,御史同去吧。”
二人相继出门,左右亲卫皆已散去,只有师应舟候在门外。
他上前在云如璟耳畔低语,章辽识趣地退后几步。
云如璟神情凝重地点着头,“我也有此意,只是你如何想到的?”
师应舟迟疑了片刻,回道:“是秦二郎。”
云如璟脸色有些怪异,显然对二人的交集有些意外,而且看上去这两人相处得还很愉快。
师应舟并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只是有些着急问道:“阿姐如今去了别院,若那些尸体当真有问题,可要差人告知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