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禾低着头默不作声，还时不时抽泣两下。
云如琢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放心，日后绝不再让你们涉险了。”
此时，窗外传来敲击声。
“殿下。”
云如琢听到是自己暗卫的声音，便松开了柳青禾，向门外喊道：“小椿，进来为王妃收拾东西。”
说罢他拍了拍柳青禾的手背，便走了出去。
他绕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夜色之中传来一阵低声，“殿下放心，人已经处理好了。”
云如琢望着被船身破开的湖面，淡然问道：“那群死士？”
“确认过了，无一幸存。”
他又问：“你可看清了，是不是苏瑜杀的？”
“属下......去得迟了，并未看见，可宣平侯和临安公主确实是从宁王妃处出来的。”
云如琢垂下了眼，不再回话。
御船缓慢向泗州靠岸，千牛卫和亲卫混作一块，或在清点刺客的尸体，或是看管活捉的刺客，或是继续巡视着御船。
师应舟重点到底层船舱去查看刺杀师殷殷的那几个人的尸体。
虽然苏瑜说是他和周巧杀的，但师应舟认得姐姐的剑法。从伤口来看，这绝对是师殷殷和周巧一起杀的。
“师三郎！”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回头见秦衷走了过来。
“秦二郎。”师应舟颔首打着招呼。
虽然秦术没有明说，但秦衷能感受到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似乎都不喜欢与师家接触。
所以先前即便是与师应舟在宫中经常见面，也只是客气地打声招呼罢了。
然而自从上次比武大会之后，秦衷忽然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二人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结识”了。
秦衷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听闻方才御船上极为惊险，右亲卫被迷晕，千牛卫又被绊住，只剩你们一支卫兵护驾，你可有受伤？”
师应舟摇了摇头，“多谢秦二郎关心，我并未受伤。”
“我与他们交手之时发现，他们虽凶狠激进，但其实刀法杂乱无章，不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刺客，而是想要泄愤报复的亡命之徒。”
秦衷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问道：“你是怀疑，这是一群土匪？”
师应舟面色有些凝重，“可不管是刺客弑君，还是土匪劫财，他们怎么知道三楼有人在房中？”
秦衷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上前两步看了眼地下的几具尸体，“就是这几个去刺杀的宁王妃吗？”
师应舟颔首，“这是我亲自从阿姐门外拖出来的。”
秦衷立即蹲下来查看这几个尸体，一眼看上去没有异样之处，他们身上都中了数剑，或是被一剑封喉，或是一剑穿心。
师应舟看着他，问道：“秦二郎可看出了什么？”
秦衷摇头站了起来，“暂时没有，一般像这种有活口的情况下，若能盘问出来，就不会再细查尸体了。”
他拍了拍师应舟的肩膀，道：“如果师三郎疑心他们的目标是宁王妃，我建议还是查一下这几具尸体。”
楼上传来脚步声，二人抬头望去，发现船快要靠岸了，于是相视一眼便双双走了上去。
泗州湖岸上，早已站着乌泱泱一大伙人，手里举着火把，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
皇帝领着众人到甲板处等靠岸，师殷殷下来之际发现师应舟和秦衷在一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疑惑。
但更多的是对弟弟和秦家人走在一起的不满。
见御船即将靠岸，泗州刺史罗兴尧领头下跪迎驾。
“恭迎圣驾！”
皇帝缓缓走下来，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你这泗州地界，打理得真是井然有序啊！”
罗兴尧吓得有些哆嗦，“臣管理无方，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朕有的是时间问你的罪！还不带路到你们府衙。”
他说罢就快步朝马车走去，罗兴尧站起来追赶了两步，“陛下......陛下！”
“府衙太小，臣已命人将别院腾出来，还请陛下暂且将就......”
皇帝止步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
“左右千牛卫。”
“臣在。”两个大将军上前听宣。
“留些人在此处负责船的修缮，其余的人护送几位娘娘王妃和公主去他的别院歇息。”
“是！”两人听命下去安排人手。
皇帝又看向三个亲王，“你们三个跟朕到府衙去，左右亲卫悉数前来！”
说罢他头也不回便上了马车。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分别前往泗州府衙和罗兴尧的别院。
子时三刻，盱眙县衙的大门被叩响，县令任雄也被自己的家仆吵醒。
“县令！县令！州府来人传话，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向您禀告！”
任雄不情不愿起身，怒骂道：“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等到明天再报？”
“县令，当真是天大的事！”家仆在他耳畔低声说道，“天子于洪泽湖遇刺，这会恐怕已下榻泗州府衙......”
“什么？”任雄瞬间清醒，顾不上更衣，便赶紧到书房去见来传消息的人。
“任县令，”此人行了礼道，“刺史亲自前往湖边接驾，陛下和三位亲王皆在，刺史嘱咐您千万要管好地盘上的人，若是跑到州府生事，您知道后果的。”
任雄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中来回踱步，“我自然知道！”
他指着匆匆赶来的县丞说道：“赶紧叫那群饭桶别睡了，严守城门！该拿人拿人，若是有一人逃出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是！”县丞听令后赶紧退了出去。
皇帝到达泗州府衙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将众人召集在公堂。
三个亲王坐在左侧，左卫大将军、左亲卫中郎将站在左侧，堂下跪着右卫大将军、右亲卫中郎将和泗州刺史罗兴尧。
公堂外是一众右亲卫跪地俯首，两侧站着左亲卫。
皇帝喝了口清茶，睨着地上的人，开始逐个发落。
“右卫大将军御下不严，纵容下属，降为中郎将......”
皇帝略微停顿，看了眼旁边的左卫大将军。
“降为左卫亲卫府中郎将，原左亲卫中郎将护驾有功，暂领职右卫将军，南巡一路统管右亲卫。”
说话间，皇帝又看向原左亲卫中郎将，“你可管得住外面那群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