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雨落在屋檐,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偶尔还夹杂着冬日的凉风。
可站在屋外的谢淮序却丝毫察觉不到冷,不知是刚刚为合欢抬水所致,还是因为女孩在听见他说欢喜她后,那缠绵兴奋的一吻。
而他也再次没有拒绝。
望着屋外黑压压的天色,男人任由冬日的凉风包裹着雨水打落在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勉强压下他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
可他永远都不会想到,当他再努力压制自己的时候,屋内沐浴的合欢却在不断吸收从他体内涌出的气息。
热气腾腾的白雾弥漫,离床帷有些距离的浴桶内,合欢正泡在里面,好奇的望着周遭莫名涌进的青色气息。
或者说,也不算莫名涌入。
而是在淮舟说喜欢她时,合欢便看见他周身泛起了青色的光芒,淡淡的,却又并不突兀。
她抬起如白玉般的胳膊,指尖轻点了点虚空中的气息,很诡异,它透过她的指尖进入了她的体内。
心口同样暖和,只是却像被一个小太阳包裹着一般,炙热而滚烫。
抬起手放在心口。
合欢眼前蓦然闪烁了几幅画面。
花,漫山遍野的花,那是什么?
是她所丢失的记忆吗?
还是说她曾经去过那里?
画面消失的太快,令她根本抓不住丝毫的头绪,合欢颇有些难受的将自己埋进浴桶中。
浓烈的窒息感令她有些难受,可她却并没有起身,反而逼着自己这般。
合欢有种感觉,那些画面对她很重要,她必须尽快想起来。
一层又一层的窒息感席卷着她,就在合欢已经快坚持不住的时候……
【合欢,小合欢】
明媚灿烂的声音犹如一道天籁在耳畔骤然响起,“哗啦!”合欢猛然从水中探出,水珠溅落,朦胧的白雾中,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朗含着微微担心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合欢?”
屋外守着的谢淮序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她在浴桶内滑倒了,不由有些担心,敲了敲门。
屋内并没有声音,他眉头微拧,不由越发担心,又敲了下门,“合欢?”
“…淮舟,我,我不小心将水洒了。”
正在他准备要不要蒙眼进去的时候,屋内终于响起了女孩的声音,只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含着淡淡的害羞。
“没事。”他心松了下来,安抚道,“待会我来弄干净,洗好了吗?”
“嗯,淮舟进来。”女孩的声音娇甜软糯,仿佛甜进了心里,满是依赖,谢淮序不由低笑了声,问她,“衣裳穿好了吗?”
屋内沉默了一瞬,随后又响起了略微慌张的步伐声,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单纯的女孩似乎在穿衣裳。
想着屋内之人那慌张可人的小模样,谢淮序眉眼间便满是笑意,他扣了扣门板,“慢一点,不急。”
刚想提醒她别弄伤脚踝,结果就听见里面传来异常清晰的摔倒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孩委屈喊疼的声音。
这下谢淮序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只一眼,他便瞧见了地上的水渍,以及摔在床帷上的女孩。
因看不清女孩的神色,只听见她的呜咽哭声,谢淮序面色越发凝重,快步走了过去扶起她,“合欢,哪里疼?”
“淮舟。”一见他进来,泪眼朦胧的女孩便扑进了他的怀里,而也就是这样,谢淮序终于发现合欢身上的衣衫根本没有穿好。
在她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凌乱的衣衫尽数滑下,上身只余一片绣着花的娇嫩肚兜。
纤细的系带松松垮垮的系在颈后,雪白的脊背只有脖间和腰背两条细带,其他皆一览无余。
谢淮序揽着她背的手蓦然一僵,只觉掌心下的皮肤异常炙热,他深吸一口气,令自己收回那些旖旎不堪的心思。
“摔到哪里了?”他将怀中人微微推开了些,合欢睫毛还沾染着泪珠,随后她扬起白皙的下巴,露出漂亮的锁骨。
那里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红痕,应该是刚刚不注意脚滑踩到水渍,结果摔到了床边,不小心撞到了床头。
而接下来女孩的回答几乎与他的猜想并无差别,只是女孩说的时候委屈极了,眼眶里还含着泪,望着他小鼻子一耸一耸,抽噎说着。
“淮舟,疼。”她窝在他的怀里,戳着他的胸膛,那委屈娇憨的模样看的谢淮序颇有些忍俊不禁,“你啊,都说了让你小心点了。”
“可我已经很小心了。”合欢委屈巴巴,就连小嘴也瘪了起来,“淮舟还说我。”
“好,不说了。”到底也是心疼,谢淮序摸了摸她的小脸,低声哄了句。
见女孩终于开心起来,他眉眼间也多了分笑容,起身将干净的里衣放在床帷内,随后放下被钩起的帐幔,挡住她过分诱人的身姿。
“乖,先穿衣裳,我先把水抬出去。”
现在本就还在落雨,若屋内不弄干,倒时必然潮湿,女孩也睡不好。
“可是,淮舟不帮我上药吗?”合欢娇软疑惑的声音在帐幔后响起,谢淮序身子微紧,越发用力抬起浴桶,走了出去,哑声道,“先把里衣穿好。”
他到底没有舍得拒绝。
不久后,屋内四角皆点着炭火,腾腾燃起的热气令屋内的水渍早已消失,却也令坐在床帷的谢淮序额间冒起了一层热汗。
半躺着的合欢望着他额间细密的汗水,忽然抬起手轻碰了下。
可蓦然,便被抓住了手。
她对上了男人漆黑隐忍的眸子,他全身紧绷的厉害,“做什么?”
合欢眼神单纯,“淮舟出汗了。”
“没事。”谢淮序现在压抑的厉害,谁都能碰,唯独她不能碰。
合欢双眼眨了眨,“那,那好吧。”
她垂下眼百无聊赖的望着微微解开的衣襟,此时,那道淡淡的红痕已经被抹上了一层药膏,只差最后一点。
见她似乎真的安静了下来,谢淮序也松了口气,继续咬牙为她抹着药膏。
曾经,谢淮序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可如今,他想,他好像错了。
只是为合欢上药,露了些浅浅的锁骨,可他却差点没有压制住自己内心那些不堪的欲火。
“好了,早点休息。”当上完最后一层药,谢淮序几乎是落荒而逃,连一眼都不敢多看合欢。
可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却早已暴露了几分。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躺在床上的女孩不由甜甜笑了起来,眼弯如星。
可她开心了,回房的谢淮序却不知泡了多久的冷水澡,一遍又一遍的冷水袭卷全身,也无法浇灭心中那层欲火。
若不是谢父担心他,睡的浅发现了,默默又给他烧了些热水,煮了姜汤,恐怕谢淮序回乡第二日便该病了。
可即便这样,第二日村内的人还是发现了异样。
当然,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家那些小子们。
“天都晒到屁股了,你个混小子还不起来!懒死你算了!”
冬日,天色虽然亮得晚,但村子里的人早起惯了,不少人家起来后,便发现自家小儿还睡得香的很,一点都没有起床的意思。
活像昨晚偷了谁的家?做贼去了。
这不就引起了不少的责骂。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种,骂骂也就算了。
而这一幕,往日也不是没有发生,众人也并没有在意,只觉得今儿赖床的小子多了些。
不过正是冬冷时节,早起也没什么事儿,睡就睡吧,不然,若是春夏秋三季,误了地里的活,必然就不是一顿骂可以解决的了。
合欢就是被那一阵阵的骂声给吵醒的。
农家的院子离得近,也不隔音,更何况又骂的这般大声,自然也就扰了她的美梦。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合欢有一瞬间的恍惚,缓了一会儿后,她眼神渐渐清明。
望着眼前刺绣略微古朴的帐幔,合欢掀开被褥下了床,屋内四角的炭火虽已熄灭,但余温依旧令屋子很暖和。
脚踝的伤经过昨夜的缓和,已然好了大半,至少走起路来并不是那么疼了。
她穿上昨夜某人早已备好的衣裙,而上方,还有一条杏黄的飘带,绣着精致的花纹。
合欢摸着,唇角渐渐弯了起来。
她用那条杏黄的飘带,将自己的三千青丝浅浅束了起来,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刚打开屋门,合欢便瞧见了院内正在挑水的谢父。
其实,说是一个父亲,但谢父年岁并不算大,毕竟农家人成婚早,他如今也刚过不惑。
而也许是做惯了农活的原因,男人身子格外的健壮,就连这冬日,上身也只穿了件短打。
合欢有些畏惧的停住了脚步。
而谢父这时也瞧见了她。
虽然昨夜就猜到自家儿带回来的女子应该容貌不错,但却没想到生的这般好。
天际的阳光落下,几乎为走出来的女子打上了一层光芒,娇美如花。
“要找阿序吗?”他将水倒进水缸,用脖间的汗巾子擦了擦汗,浑身都仿佛冒着热气。
合欢瞧了他一眼,低声应了句,“嗯。”
女孩声音娇娇软软的,似乎因为有些怕他,所以还多了分颤音。
谢父抬起头,便见女孩只敢偷偷瞧他,被抓住了,还怯怯的低下头,他颇有些好笑,但还是温声解释道,“阿序去了宗祠,我先给你端水洗漱。”
说着,谢父转身进了厨房,那里有烧好的热水,只要兑些凉水,便可洗,也不冻手。
他端着个木盆,舀了些热水,也舀了些厨房的冷水,木条子一晃,便可了。
结果,刚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了合欢。
见女孩吓得睁大了双眼,谢父连忙稳住了手中的木盆,只是还是洒出了几滴。
“烫着没?”他问。
虽然木盆里的水并不算太热,但总归还是属于温热的,面前这姑娘瞧着又是千娇百宠,娇养着长大的,就怕哪里伤了她。
合欢怯怯的摇了摇头,“淮舟什么时候回来?”
谢父见她确实没事,便道,“阿序一会就回来了。”
昨日全族祭祖,今日上香,其实也就是族老们想和谢淮序商量进士碑立在哪,然后再确定摆宴的日子。
毕竟这也是族里的脸面,族老都很重视。
所以谢淮序天色蒙蒙亮便离开了院子。
当然,那个时候,主要是为了和林婶子商议好合欢的事。
他不想她被人议论。
合欢咬了咬唇,似乎有些失落,谢父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将水端去了她屋子,便转身出去挑水了。
只是在与合欢擦肩而过时,他还是宽慰了句,“阿序说会回来陪你用早膳。”
其实这句话,是谢淮序在离开时,特意叮嘱了谢父所说。
毕竟昨夜的事到底令谢淮序彻底明白合欢究竟有多依赖他,也令他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在意合欢。
所以,担心合欢醒了找他,便特意叮嘱了谢父一句。
而谢父因为昨儿后半夜知道了合欢颇为可怜的来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闻言,合欢双眼一亮,“真的吗?淮舟爹爹。”
女孩一开心便也顾不得对他的畏惧了,甜甜的唤他,眉眼盈盈,瞧的谢父都忍不住露出了半分笑意,只是他沉默寡言惯了,只闷声点头。
现状,合欢越发开心了,笑声轻甜,“我就知道淮舟不会骗我的。”
骗?
谢父有些纳闷,但性子原因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快步走到院中,继续挑着水,“你先洗,洗完唤我来端。”
木盆重,女孩一看便没什么力气。
合欢笑着应了,“好。”
经过这一遭,她好像不太怕他了,看了眼进屋洗漱的女孩,谢父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继续挑着最后一担水,随后又开始劈起了柴。
家中虽富裕了,但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不做事反而不习惯。
只是一会后,他便更加不习惯了。
偏头看了眼坐在院中百无聊赖的女孩,微叹了口气,“天冷,去屋里吧。”
合欢望着他,摇了摇头,“不要,要等淮舟。”
她眸子清澈,漂亮可人,谢父看了眼终究没再说什么。